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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召试馆职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四、《山房集》卷七
善为国者不执理以强势之所难,常顺势以伸理之所易。
理者,公是非也。
势者,实利害也。
公是非固不可泯,实利害尤为可畏。
执不可泯之理而忘甚可畏之势,则安危胜败之大计疏矣。
然则歛众说以救独弊,置已往而善将来,则前日之举非失于执理以强势之所难乎!
今日之救不当顺势以伸理之所易乎!
晋元帝、宋文帝或尅期进发而不果行,或悉师再举而不克捷,桓温、谢玄驰逐经略而不遂,非名不正而辞不顺也,以不接之声势而当重大,以浅效之规模而支深入,以分裂之偏隅而欲混并,其理则是而其势则难矣。
高祖不报平城之围,太宗修结颉利之好,祖逖之通使石勒澶渊之许盟契丹,非志不足而气不锐也,士卒之罢极者可以休养,资实之衰耗者得以振赡,边鄙之绎骚者赖以敉辑,其势既顺,其理亦易矣。
然而天下之势,动之易而收之难。
方其未动也则不当开,及其既开也则不易收。
以为业已开矣,但当奋张以求济,不应中止而示怯者,已失于强其所难矣。
以为当收矣,玩纵以安舒,隳沮而单弱,则亦未达其所谓易焉。
盖致易之理内必有以固其本,外必有以弭其争。
严卫其四隅,厚植其遮障,所以固本也。
遵养于时晦,申合其盟好,所以弭争也。
争端弭而后民之力可以息,本圉固而后敌之情不敢骄。
民得息则我之国不耸,敌不骄则彼之谋自消。
如此则易之理斯近矣。
今以其势之难也,已沮而复骄,欲息而旋起。
虽无果锐必为之意,终怀趑趄欲动之心。
此非真知难者也。
不思祸心之包藏者未可必,塞徼之疏略者不足恃,相与束手以待行人,不及十旬又将盛秋焉。
此非善图易者也,苟安而已矣。
嗟夫!
事巨敌强而持尝试之见,用苟安之策,几何而不为其所窥耶?
今公私交弊,氛祲未清,兵法乘虚,理先救本。
故战决难用而守则可知,曷若尽置前日之所难而亟图今日之所易乎?
夫推舟以行陆,人知其劳矣;
治丝以愈棼,则其绪尤多焉。
夫惟知者不昧利而轻发,勇者不容瞬而能收,起而图之,如遏横溃,如拯焦灼,惜日阴以戒戎作,重民劳以俟后图,起精神于畏詟,弭陵突于披猖,而后今日之事可得而论矣。
夫西北以骑乘为能,东南以步卒为长。
孙权东不得市骏于辽东,西不得致骑于川秦,考韩当、程普一军之所有不过三五十骑而止,则几于一用步卒舟师以立国矣。
况彼以蓟北之劲足焱驰而电逝,我以广蜀之下乘并驱而争骛。
卒有驰突不前,则至于自为躏践,此知兵者所以欲以步而骑也。
然古法置阵必为两拒,而匈奴包敌特善诱兵,乃暗合焉。
盖骑之难制也久矣,且以劲弩而洞重铠,敌未有以制我也。
至其设锐阵以相当,张鸟翼而旁射,则我始无以当之矣。
故以车圜其营,则步可用,是卫青之法也。
以车而卫步,以弩而护车,则步可用,是李陵之事也。
以车而为营,列植以自固,则步可用,隋之禦达头可汗以鹿角为方阵是也。
又有本诸阵法,取其简便者,步亦可用,苏定方令步卒攒槊自卫、浑瑊设抢垒为营是也。
今将易之以轻车与,或以淮地浅狭而陈涛斜之事不可袭矣。
将仿鹿角之制与,或以为此非取胜之兵,杨素之战固已撤而不用矣。
将止用彊弩以当之与,而或以为弩镞迟而敌骑迅,昔刘裕之北伐,朱超石之百弩常不能制魏骑之薄营矣。
独有比枪而卫弩,中兴诸将犹有习闻旧法而长于用步者。
然今之军制夫岂无之,恐亦未足为制敌之良算也。
盖制兵之短长在技艺,而料敌之机便在觇候。
古者师行则前茅而虑无,师止则捉生以为导。
李靖之论乡导,必知敌济寇来之早晚,而宇文泰之用间,使之衣敌衣而历敌阵。
彼皆先悉于敌情,故能乘机而应变。
自外侮深侵,敌帐非远。
若精其伺谍,出其不意,于其道狭骑蹙之地,前惊后齧之所,尽死一战,亦可得志。
自觇候不明,方其雨雪狼狈,解鞍纵辔,丐宿于田父,我不知击其归。
及其攻围日久,将卒怀家,刍秣不继,我亦不敢袭其去。
不能用之于机便,则骑步均为冥行,何必以步为优哉!
盖今步卒之可用者,独可用之于凭垒而已。
夫凭垒而不败,以有郛垣之可恃尔,未可望之以奔突也。
且其怒心勇气,未闻将战而裂眦;
而靡旗乱辙,不免闻鼓而失胆。
自非警以严诛,方且狃于怖敌。
故今日且当以城守为先,其次则以舟师为卫。
若夫讨论鱼丽、鹅鹳之阵法,求合圆方曲锐之地形,而欲以步骑,则训阅练习而用可也。
夫兵有必以众克者,亦有以寡胜者。
昔城濮之赋,七百乘而已,其后鞍之战则已增,至平丘则又大增。
然至于四千乘,欲以无道行之,而诸侯之服于晋者衰焉。
况强敌盈骄,非初兴比。
彼以佥刷而彊民,虽众而其杂难用;
此以教士而禦敌,虽寡而其整足
且与其冗多则易溃,岂如精少而有纪?
此言兵者所以急于以少而击众也。
然羌寇三万,冯奉世必欲以四万人当之;
滑台之役,沈庆之以五千人独救,辞以兵少轻往无益也。
夫众之不可已也久矣,且使先据胜地,用吾长技,以南兵一北兵之三,我未遽不敌也。
至于裹创力战,更进迭出,以南兵三而支北兵之十,则我始惫矣。
故掩其间道,冲其方虚,如李绩以数千而袭碛石,曹公潜行而倾乌巢,则寡可用,是出奇之策也。
伺其尘起,击其阵动,若谢玄因其众乱而济师,韦孝宽乘敌小却而取胜,则寡可用,是伺间之策也。
其次则伏戎于莽,阻隘而邀,若慕容垂隐千兵于深涧,于谨匿轻骑于丛薄,则寡亦可用,是据险设伏之策也。
今将用出奇之策与,则敌坚而未易入,入而无后援,则何以返?
陈庆之跳身独返之事可监也,而可冒进哉!
将用伺间之策与,则敌诈而名谲,谲而有不审,则堕其计,是栾枝曳柴阳遁之事可戒也,而可轻袭哉!
独有据险设伏,鼓儳而出,则恐关隘崎岖之地,陂湖洳沮之中,鸷匿而狙击,必能以一而殪十。
然边隘遥阔,蹊隧纵横,一所纵漏,便见侵轶,亦岂足为却敌之大计哉!
盖敌之进退系粮之赢缩,而不系其众之少多。
陆抗决堰以阻运,则羊祜虽来而决无成;
苏峻之入,郗鉴故断粮道而制之,则温峤深以为然。
此皆深见夫兵势,是以不畏其鸱张。
今敌以众大为轻兵,以厮养贰正卒,其所赍持,终朝可待。
若扼其津要,抄其积聚,深沟固垒,野无所掠,纵能复出肆扰,亦必歛退遁巡。
然曩者寇犯清河,晨济桴筏,缠系浮梁,既苦于兵力不加,而不毁荡其粮舰。
迨其深入吾地,驴驮负载,复困于闭营拒守,而不暇出邀其刍车。
夫不能梗其糇粮,则虽众且未足以决胜,而况能用寡哉!
故今之所谓用寡,独有昼则扬兵,夜出斫营而已。
夫斫营而捷,仅足以挠其寨栅,未能为轻重也。
况敌方出没淮漘,规图雄据,使其家基牢固,则尚烦胜算驱攘。
故今日且当厚集其师以待之,速图召募以益之。
若夫求批亢捣虚之法,讲经足利兵之制,而欲以少击众,则迟之法立诛必而后使之可也。
夫省馈莫如营屯,因屯可以实基。
孔明恨粮少而不伸,始因杂耕而谋久驻,营屯之利其来久矣。
然近地之屯易,而并边之田难。
武帝置田官于朔方矣,充国留屯于金城矣,当时幕南无匈奴湟中少羌寇,故其屯易。
枣祗田于许下矣,邓艾田于陈项之间矣,夫魏之边面在合肥,陈项为内郡,汝许乃都邑也,皆非兵冲,则其屯亦易。
羊祜田于襄阳陆抗兵在江陵,几于南矣。
然两垒交兵,皆先约日,不为掩袭,屯亦非难。
今包占宽赊未易尽取,而川原虚旷冲突无常,将踵卫人之迹开芍陂之屯与,则今之安丰烽燧之郊也。
将袭曩年之旧复柘皋之屯与,则今之巢县羽檄之林也。
故招辑流庸,省简戍逻,议者以屯为急;
而忧其抄略,惧其奔散,议者复以屯为难。
然而民之避逃者,不可使久无所凭也;
田之荒莱者,不患后无以偿也。
冒绝障之地、捐耕犁之费而规耕殖,于今诚难矣;
就近江之郡、择绝险之处而置堡聚,或尚可用焉。
昔魏人田于皖城吕蒙忧其一熟则难制,尽死力而除之者,盖皖城魏之所必争,于其必争之所而开垦焉,则必不容于成立矣。
祖逖或一处得十馀部,或一堡得数百人,随其大小以置邬,而石勒为之歛戍焉。
盖邬聚之所不备,于其不备之所而经理焉,庶其易于鸠聚矣。
既使亲子弟督耕,而又伪相抄略以明其未附,是兵力寡弱亦未能固也。
既使丁夫战于外,老弱穫于内,或有急速,不免烧谷而逃,是防捍未设亦未能保也。
之置邬长也,有流人,有归附。
李矩、郭默皆流徙之渠帅,皆取之,是非得部曲之豪杰亦不能统也。
之于邻敌也,阴为疽食浸淫而阳与交通互市,由此而后公私始获丰赡,是非与之和终亦未能就也。
故有重兵要遮则可屯,有藩篱固护则可屯,狙诈作使则可屯,息兵数年则可屯。
有此四者,则保淮之至计也。
夫敌长于野战,我工于城守
刘贶严尤为未详,谓秦人筑长城为中策。
城之为利,自古然矣。
三国六朝城守,有今日两淮之边面。
昔魏之重镇在合淝,孙氏既夹濡须而立坞矣,又堤东兴以遏东湖,又堰涂塘以塞北道。
然总之不过于合淝巢县之左右,力遏魏人之东而已。
魏不能过濡须一步,则建邺可以奠枕,故孙氏之为守易。
东晋未全失山东,宋犹有彭城,故自晋至宋皆以寿阳为重。
魏寇少至,则淮泗诸郡坚守以待救援,大至则发民而归寿阳
寿阳不陷,则魏兵虽深入,终忧援兵之突至,又况前有彭城,故为守易。
齐既择人以守寿阳,又有朐山在其东,故守亦非难。
今敌出汴口则盱眙重,由盱眙则天长棘矣。
出涡口则濠梁重,由濠梁滁阳、六合棘矣。
出颍口则安丰重,由安丰则合淝、历阳棘矣。
是以古者重镇当前,敌不敢蓦越。
顷虽四镇固守而未能遏深侵,今若求为不败之计则必守,求为必守之计则皆当城
故凡敌所过郡,议者以为板筑皆不可缓,而欲于某县作垒以蔽庐,于某所立壁以援山阳
然百堵皆作,万杵并举,穷民之力,趣办难矣。
盖地有当捍患而宜速建筑者,力有未暇及而且缮治者。
青涧左可以致河东,右可为延安之捍。
种世衡知其为障塞之冲也,故身犯矢石而卒城之。
太原城大而役难兴,贼未至则先自困。
李光弼知其役不易举也,作堑数万增垒而已。
世衡之事用于要会之地,而临淮之法可祖为补葺之规。
择今控扼之最切者,程土物,计斤板,燃脂力作,昼夜不息,则不可筑者,不至于后时矣。
傅联其疏罅,增培其卑薄,环之以沟堑,益之以楼橹,则未及尽治者,亦可以支敌矣。
此门户之急,而非可以空谈置者也。
若以为费大而不赡,则李光进之修受降裴度之城淮西,皆师老粮匮覆竭不继之时也,岂必有余力哉!
以为期迫而无及,则杨朝晟筑三城以二旬,郭崇韬新城以六日,皆穷边疏恶四面拒战之时也,岂常得从容哉!
李绦有言:「财用尽更来,事一失难追」。
此时务之至急者也。
虽然,知其所以攻则得其所以守。
缚楼至天,吹唇动地,百道齐攻,肉薄而登,今敌之攻不及矣。
然昨者樵采不给而去,今谋出没矣。
昨者攻具犹未办,近者临冲渐集矣。
负户而汲,穴地而处,苦战至于六旬,土落不过数十,今我之时亦不逮此矣。
然昨者我虽闭壁,时亦挠劫,今敌知所堤备矣。
昨者彼虽逼垒,时去复来,今谋必又巧矣。
故警逻不懈则可守,储峙有余则可守,众心成城则可守,将不骄盈则可守。
合此五者,则贤于长城矣。
夫古人制官而后用民,后世用民而后议官
世谓用兵则必先省官者,盖亦后世之论尔。
昔管子之治齐,为士者几,为大夫者几,凡食于齐国者,无有一人之滥也。
故其兵车徜徉天下,未尝告乏焉。
岂其所以治官者,即其所以强兵耶?
故爵不踰德也,禄必酬勋也,事必称食也,未有不如此先治其国而能用其人者也。
韩非子疾治国不务任贤,返举浮淫之蠹,加之功实上。
韩子未知古人所以为国也,而必出浮虚之蠹,而后用介胄之士,盖略近焉。
吴起相楚,捐不急之官,废公族之疏远者,而后平百粤,却三晋。
商鞅为孝公定令,无功者虽贵而无芬华,秦人行之,卒蹶六国焉。
然后知国未有不趋于实而能强,官未有浮于事而能实也。
惟实故强,故其国无事则民力富,有事则兵食饶,此所谓先制官而后用民者此也。
后世上下日趋于奢广矣,其名器惟恐不轻,其恩泽惟恐不厚,其饩廪惟恐不丰。
凡所以习天下于汰侈者,既相与为安利矣。
故其国无事则耗蠹而无艺,有急则乏匮而不充。
是以自唐以来皆因用兵调度不给,而李吉甫、杨绾始思省官清吏以救之,所谓因用民而后议官者此也。
夫天下本不可有幸位也,有幸位则民力不纾;
不可有滥予也,有滥予则劳民不劝。
民力不纾,加之以师旅,则国用蹙;
劳民不劝,用之于战阵,则爵列穷。
是以古有用武之国,亦有无事之世。
约官职,责名实,黜尸素,简不肖,国虽小而尊严朴重,是用武之国也。
流品众,甄叙广,朝以备官为美,人以充位为能,国虽大而贪欲盈厌,是安平无事之世也。
安平无事者,不可用之于有事。
而真欲有事于四方者,朝会不敢华,亲戚无私授,后庭无罗绮,金玉散之戎士,而后其兵始出焉。
今黄金玉带充牣于无功之室,浆酒藿肉澜翻于苍头之家,举凡盈溢宽赊之事,洋洋然,济济然,与一世共之,而兵用焉。
得非以安平无事之规模而趋艰难用武之事功耶?
故欲节约之,裁省之,则上惮于伤恩而不忍夺,下忧于贾憎而不敢言。
虽拿兵不解,供馈不给,而执事者犹以为毋动。
盖制国之本末所从来久矣,而一旦之罪也。
呜呼!
如此而欲耀威外侮,肃清大憝,难哉!
夫朝有变色之言,则士有攘袂之勇。
主上一日出令曰:名器太滥,员阙太增,取凡宫省禁掖之恩赏裁其半,勋臣贵戚之俸赐裁其半;
又取祠宫庙岳闲居待次创置之员,郡国名色之俸,一日而尽罢之,约以事平而别议。
大臣宰执又从而遵承于下,凡有挟而来者,皆一切绝勿使进,则岂惟可以丰财,于激昂兴起战士之气多矣。
魏武无功望施,分毫不予。
秦苻坚王猛之子曰:「丞相托卿以十具耕牛为田,不闻为卿求位」。
呜呼,为国如此,兵有不强而财有不乎!
今官无纪极,人有觎心,所谓不稼取禾者以此得之,而竭筋力展勤效者亦以此赏之。
夫物不并锐,力不两周,愚恐不用汉光并官省职之典,不可以持久矣。
昔晋以淝水用兵,遂诏九亲供给、百官廪俸,权可减半,役费军国事并皆停省。
本朝宝元初年则议冗费,逮庆历以后则及恩赐矣。
若曰所得几何,毋庸遽速。
夫怨谤以示弱于海内,则是终于盈溢宽赊而已,况敢论兵强哉!
夫古无汰兵之事而有蒐练之法,后世谓古人民无非兵者也。
子玉治兵,鞭七人,贯三人耳。
盖当时所谓寓兵于农者,约其卒乘之数,寓之于田役之中尔。
及其将用之,则有简稽焉,有蒐狩焉,未必皆可以即戎也。
自汉以后则无法矣,直料民取之而已。
陆逊部伍三部,强者为兵,羸者补户,得兵数万。
惟不养兵,故强则用之,弱则舍之,无所不利焉。
唐自中世始养兵,故兵少不免于募,兵冗复不可去。
五代周世宗及我艺祖以能大饬威律,区分健懦,兵少而国遂强。
今骑卒之骄惰者不可战,新收之短怯者不能战,不亟汰之,国何赖焉?
然今之疲惰十而一二焉,可汰也。
今不止于十而二三,几于十而四五矣。
夫十而四五,是可汰者几半也。
夫汰其半能使兵力强无害也,汰其半不免兵益少,则共骇矣。
盖古者虽配民为兵,其实多力之虎士、禽敌之枭俊则必取之奇杰材豪之中,而闾阎窭人弱丁之所能有也。
故古之英雄欲振其军声者,必先自治其不常有之兵,而后不藉夫常蓄之士。
夫不常有之兵为我用,则疲惰者不择而自去矣。
曹操之兵强也,许褚为之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其人皆淮蔡间所畏惮侠客武士,故曹得之而兵强。
谢玄之兵强也,刘牢之为募劲勇,何谦之徒皆以骁猛应选,号北府兵,能百战百胜,敌人畏之,故谢玄得之而兵强。
齐高欢之初起,兵亦非强也。
高敖曹兄弟为之自练乡曲部里,得东方老等三千人。
当时以敖曹项籍,而其左右亦无不一当百者。
高欢得之,兵又强焉。
夫此三人以能先得夫不常有之兵,使之征伐四克,无藉于所素蓄之卒,故其去留多寡皆不能为轻重。
今天下知兵之不足用矣,而未有能收拾奇才壮士,异其军号,选练校试出于正卒之上者也。
约计两淮襄汉之兵折伤彫耗,分布不敷,又欲从而汰之。
夫愈汰则愈精,智者之所共知也。
愈精则愈少,人情之所未喻也。
使吾朝汰而夕有以益之,犹可以及事也。
朝汰而夕有缓急焉,而其兵未及补,则不几于无兵之可用乎?
夫无兵之可用,孰若有兵而尚可训励哉!
河东军骄,李克用曰:「今四方皆重赏募士,我若急之,彼且散矣。
俟天下稍平,请治之」。
克用斯言近姑息矣,要之亦有见焉。
夫势急则计生。
今何不重设赏格,亟募四方之伉勇耶?
得伉勇二三万人自为训练,不相参杂,则今之兵中庸者可变化,其怯下者直斥之无畏矣。
不然,则州兵已发而复归者,且当四集以为声援;
沿江之团结而复散者,所宜联合以严捍防。
不堪擐带者皆无庸弃焉,训而用之可也。
夫此六者,其目也;
议论难一,其纲也。
虽然,亦岂难知哉?
盖大义者,立天下之训也;
至仁者,得天下之本也。
无大义,则何以建立人极?
无至仁,何以迓续天命?
然有以兼爱夫生灵,则祖宗之雠耻不患无时而不能洗也;
有以休息其烦劳,则士习之偷惰不患无时而不能振也。
盖养其民而俟时,则仁立而义在其中;
徇其名而亡实,则仁失而义无所据矣。
故其要在弭争而固本,其势则戒于舍易而求难。
若夫究极其取舍之原,而欲不差其难易之辨,则在于三者而已。
一曰操术欲定,二曰求助欲广,三曰授任欲
何谓操术欲定?
凡欲经略大计,要须先定此心,且前日所以履危蹈难若不获已而为之者何耶?
得非不忍王业之仄陋,冀凭国威以雪积憾耶!
今日既已陈师鞠旅若不可已而欲已者又何耶?
夫亦以屈于时制于力,不容不斟酌进退以息民耶。
夫此心终始一出于为国为民,则功固不可有矜大之色,不效亦不必过有歉然不满也。
盖歉然而感悟,则必引前而监后;
歉然而惩创,则或恐用后以偿前。
引前而监后,则进德之基也;
用后以偿前,则多事之根也。
元昊之役,范仲淹不欲出兵,韩公琦欲大出兵,于是大将违令而好水无功。
是役也,范公仲淹固守观衅于计为长,韩公琦不堪元昊之凭陵,独决策以当之,于是勇过范仲淹矣。
然韩公琦所以大过人者,乃在不求必胜以塞好水之责,而能翻然共守以就仲淹之持重,此其所以卒服夏人也。
颜子,大贤也。
孔子不称其无过,称其不贰过。
盖过则一尔,以为过也而求二焉,则并为贰矣。
王公安石诋流俗而法先民,考其言行不合者寡矣。
然新法卒流患于后世者,失于固而不回也。
况兵,重事也。
虽一胜一负,所失相当,然彼之失亡者未见,而我之创残者共知矣。
既竭国力而为之,而显效未睹焉,于心能不慊然乎?
邓禹之贤犹以疲兵徼胜,以诸葛亮犹不能禁昭烈之东行。
本救一失,乃成二过。
迹其所以,皆由慊然者为之。
不知益之班师振旅,但知义理之当然,初不以为戚戚也。
夫欲弘济艰难,必须有以对越上下。
欲求对越上下,莫若推爱民之心而捐胜物之忿。
且日者边未撤警,西陲事作,虽螗螂怒臂以干资斧,然未易以折箠定也。
曾不三旬,凶渠授首。
已而地奋鸣霆,天垂甘霔,穑事有望,旱势顿苏,不终朝间,人心闿怿。
夫此无故而然也,意者吾君臣之间必有严恭祗惧不复佳兵之意,是以一念感召,天人协应。
夫使常存是心,则何兵不弭?
何事不成?
夫人心所同谓之顺动,动而不顺则祗悔从之。
且今日用兵之骚动,与绍兴遏敌之久长然。
绍兴而主和,虽小人以为耻。
处今日而言战,虽君子以为
人心所同,天意可测,况复所在震摇,莫有固志。
甚者三百年所无之事,忽见于勋家世将之门。
今其幸已歼殄,然此小故也。
夫人之智力岂无不及天之仁爱,乌可使穷哉!
今内修保捍之备,外揽权宜之策。
请和而敌不敢桀,则我不失其故步;
和而敌不渝盟,则我得蓄其余力。
一念之,南北息肩,则可以动天,而况于人乎!
若曰:「敌强,我难遽弱。
只如南北,岂待通和」?
此至言也。
薳启疆有言:苟有其备,何故不可?
但恐议论仆,转更差移,依凭空旷,坐縻岁月,倏忽防秋,胜负无常,国有兵事,三年不解,忧不在边尔。
且夫南北未易混一也,长江未易飞渡也。
敌不复和,亦将何为?
然宁使力有余而惜许和之早,无使力不足而恨议和之迟。
自古惟汉和番,不闻番和汉。
此虽外国之言,然汉高帝、唐太宗皆甘为之,是切不可待之以不足畏而姑付之相持。
相持之日久,难之中又有难焉,则计不纾矣。
既盟之后,主上朝听昼访,广求民瘼,抚疮痍,集流散,恤孤逮寡,优农重谷,勿使琬圭之使驰而疆候弛,鼙鼓之声息而歌颂兴。
君臣上下持此心,如临渊谷,如事上帝,则国命延永,主势尊安,华夏辑睦,顾不美哉!
何谓求助未广?
夫势转急则思之益精,患既深则虑之益至,咨询不遍则无以察议论之偏,图揆未周则无以得事情之
昔费袆往救汉中,于时羽檄交驰,人马严驾,袆与来敏围棋自若。
曰:「君信可人,必能办贼」。
观袆所为,亦何异于谢安
虞喜着论,以为君子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大敌,不宜示己有余。
乃知作事虽以静镇为先,静镇必以广谋为本。
今庙胜潜运,庸庶难窥。
若采负薪之谋,则尚多恤纬之虑。
且西土既平,敌气慑夺,和固可必矣。
或谓筑室反耕,奸谋虽沮,彼方愤愧,和或未可知。
天时将热,所余逋寇驱之诚易矣。
或谓堙堑周严,郛闬重闭,既翳行窃步所能入,复恐以小害大而妨于和。
汉东残弊,兵将孤怯,形候蹙弱。
或谓向去御寇,尚可寒心。
某郡糗粮及时而峙积,某所薪刍先期而计置。
旌擢统帅,恩固优矣。
或谓士卒赏缓,他时警息,欲使人津遣流庸,费固多矣。
或谓已去复来,委厄捐弃不绝于路。
淮东之漕运近者水浅舟涸而民重扰,江东之给馈苦于地广民稀而人惮行,以至斥堠不明,失亡隐蔽,楼舰重迟,铠仗不全。
凡此多端,独视难周,独听难遍。
窃谓事之勤劳,本为国家,所四辟公门,无恶下问;
并集良规,以广忠益。
庶几覆塞上通,轻重中节,而喜虚务诞之说不得进矣。
今告猷弗遍于群下,任责独在于庙堂。
庙堂无并包翕受之意,谦虚尽物之诚,以为几谋不密则未免害成,作事张皇则人情先扰,是以一切独运于身而以静镇之。
士大夫幸其不闻不知也,于是习为模棱,以蕲省事,相顾以目,相示以意而不敢言,道路不察,以为上下熙熙,不以为忧,则又浅矣。
庙堂既已独运于身,旰食忘疲,困于力之有限也,于是文书之颁授,案牍之施行,其势必有所归,道路不察,以为胥吏得预于其间,则又诬矣。
要之士大夫未尽谙边琐,然终有忠厚之助,胥吏岂无晓畅事情,预防其干紊之源,涓涓不塞。
近事未远,可不戒哉!
何谓授任未
夫文武一道也。
不知于何代何人,分为二事,离而并行,因使󲦤绅不知兵,兵亦不属之儒者。
夫分而不合,故不经履练亦不能知。
近代惟杜黄裳、裴度能用兵。
黄裳自擢第即主郭汾阳留务大将李怀光已頫首受事。
故当刘辟之讨、动中机会。
裴度自为小官,即佐幕府
元和七年知制诰宣慰魏博,又五年始出讨蔡。
盖始终周旋其间,方建大将旗鼓。
本朝自西事夏竦泾原范雍环庆,最号晓练疆事,皆不能
已而韩、范始身任之。
然当时吕公夷简当国,欧、富、张公方平任论议,文公彦博、庞公皆有重望,尹公洙、田公况又佐翼其间,所谓本朝第一等人无不聚在西陲也,而仅克支吾。
武昭,文德有余,积靡使然。
向微诸公悉力共守,岂特关中惊震而已!
且兵,合变之事也。
儒者所得而学者,有制之兵,可用于守而已。
今寇深于曩日,而谋杂于两端,规模未定,更代徒劳,得非守之时,未免歆羡于战狃和之说,遂并与守而忘之与。
夫未能守则乌可战?
守不固则何以和?
曷若以守为本,以和为,置战于不可轻用,使人皆得以效其智能耶!
今纷纷去来,几于临敌而易帅;
晷刻有限,坐视单弱而莫之为,何以为一旦之备哉?
夫操持定则趋舍不惑,求助广则事情不蔽,授任明则措画有所,舍一难而就百易,何惮而不为?
嗟乎!
共此戚休,如一舟然,往者无及,来者犹可为也。
方靖康敌退之后,海内倾耳以听修戎,意以为必无食顷之暇也,而所见矛盾,各执一偏。
征兵者以和为非,议和者以守为无益,相持未决,而太原之围终不解也,兵翔河上终不悟也。
然则前日之事虽殊绝,今日之举可不监乎!
夫所贵于干将镆铘者,谓其能立断也。
若旷日历久,则为失机矣。
今机未尽而力可施焉,毋诡所难成,毋玩所易迈,毋倚所无备,亟图耆定,保乂皇家,其犹有乎?
《诗》曰:「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易》曰:「断可识矣,焉用终日」。
《孟子》曰:「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夫终夜以思之,不待旦而行之,事其有不济乎?
愚超躐多士,获奉试言之对。
惟当世之务,窾言无实,高论近名,伏念累日,莫识其衷。
窃惟振国之谊,无若尽言为忠。
矧逢侧席急闻之,岂责狂斐献言之僭?
故不揆其愚而卒列之,惟执事裁赦。
乞下本路及诸路转运司科敷钱米于田亩上均借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梁溪集》卷七一
右,臣自入湖南界分,窃见州县类皆残破,民户凋零,田土荒芜,财力空匮。
每处延见耆老,仰体朝廷德意,询问民间疾苦,皆言累年以来,为盗贼之所侵扰,官兵讨捕,又皆科敷民间应副钱粮,次数既频,无可供应。
上户类皆逃移往别路营生,抛下田产,不复料理;
其中下户出卖产业净尽,犹未足以应副须索,故致人户不敢归业,公私受害。
臣寻行体究州县科敷之弊,盖缘朝廷昨降指挥,应合科催物色,并依人户等第,依税钱每贯合出若干,印榜晓示。
路监司申明,乞于田亩多寡定科敷之数,声说不明,遂致官吏因缘为奸,大抛虚数,种种作弊。
且如军期不得已而取于民,当据合用之数于田亩上均定。
谓如合用钱一万贯、米一千石,逐州抛下诸县,合先会计诸县田亩数目,如有田十万亩,即合每亩均钱五十文、米半升。
推此言之,多少皆可预行约度,科率均一,民力不至困乏。
今则不然,转运司约度抛科,更不会计合用之数,行下逐州;
逐州虚抛大数,抑令诸县承认;
诸县亦不照用行下之数,却于田亩上创自桩起钱粮之数。
谓如衡州诸县逐次科敷,本州行下逐县,令科钱三万贯、米五千硕,安仁县却令每亩出钱二百五十文、米五升。
一县之田约计三十万亩,则科敷之数钱计合出七万五千贯,米计合出一万五千硕。
衡阳县每亩出钱五百文,米一㪷,一县之田约三十万亩,则科敷之数钱计合出一十五万贯,米计合出三万硕。
衡州五县计之,一次科敷所出钱米,不可称计。
其间形势官户人吏率皆不纳,承行人吏又于合纳人户公然取受,更不催纳,其催纳者尽贫下户,因缘抑勒,情弊百端,民不聊生。
其逐年合纳夏秋正税,却更不行催理。
盖缘受纳正税,交收皆有文历,难以作弊。
其科敷之数,以军期急迫为辞,类皆不置赤历,亦无收支文字可以稽考。
又一路州县官吏多系权摄,与人吏通同作弊,侵渔搔扰,莫甚于此。
且以今年计之,应副曹成及岳飞福建宣抚人兵,已是三次科率,民力安得不困?
臣见痛加止绝,出榜州县,将前项科须未纳人户,并更不得催理;
自今以往,一切科须,并行住罢。
如有军期急阙,常赋不足,非奉臣本司指挥,不得擅行科率,却令州县依法于省限内催理正税。
其以前科敷之数,依去年明堂赦文,许于正税内尅折。
见体究作过、实有情弊官吏,续具奏闻,乞重置典宪。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以臣所陈行下本路路转运司,令应干科须并先会计合用之数,于逐州总计田亩上均敷,即不得虚抛大数,于田亩上别行桩起钱粮之数,庶几民户渐次复业,得被朝廷实惠,天下幸甚。
讨杀本路作过溃兵了当见措置杨么等贼奏状1132年12月8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梁溪集》卷七五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绍兴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枢密院劄子:「枢密院奏,访闻广西湖南路尚有盗贼馀党,若不乘时措置收捕了当,窃虑日久滋长作过。
奉圣旨。
广西湖南路帅臣提刑疾速措置,遣发兵将,督责应干捕盗官会合讨捕,须管日近净尽,不得容纵滋长作过,仍逐旋具收捕次第申枢密院」。
劄送臣疾速施行。
臣今契勘先蒙圣恩除荆湖广南路宣抚使、兼知潭州,臣依奉圣旨统率大兵前来措置经理,招捕盗贼。
八月十一日入本路界,有马友下溃兵首领步谅等二万馀人,劫掠醴陵衡山攸县等处,臣遂遣发统制官武显大夫任仕安、左武大夫泰州刺史吴锡等统率军马,直捣步谅等巢穴,已招降到步谅一行人兵赴臣本司公参。
又有马友下溃兵首领安镇、翟忠、王进、王俊等数头项于潭、衡、永、邵、郴等州管下作过,及刘忠下溃兵首领谭深、王顺两头项从江西路界侵犯本路浏阳攸县地分。
臣节次措置,遣发统制官吴锡部领军马讨捕招收,内安镇等四项已讨捕招收了当,节次奏闻,并申枢密院去讫。
今来臣本路管内即无作过溃兵外,止是郴州管下土贼邓装、彭友,接连江西、广南界分出没,及武冈军管下徭贼接连湖北出没未平,先已遣发统制官武翼大夫文州团练使韩京各率领军马见措置掩捕外,邻路江西界有马友、李宏、刘忠溃兵,湖北界有土贼杨么等,时复侵犯本路益阳湘阴醴陵浏阳茶陵攸县管下,亦已遣发兵将及督责应干捕盗官把截捍禦,不管透漏外,谨具已措置讨杀招收了当及见措置招捕盗贼如后,须至奏闻者。
已措置遣发军马掩杀及招降过盗贼:
本路管内作过溃兵并已掩杀招降了当: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步谅等二万馀人劫掠醴陵衡山攸县,杀人放火,本司遣发统制官任仕安、吴锡率领军马措置招捕,于九月十九日衡山县管下吴集市杀降到步谅等二万馀人,并押赴本司公参。
除被驱掳情愿归业人各给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强壮人兵六千馀人,见分隶诸军使唤。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安镇、翟忠等三千馀人,在衡、永、郴州管下打劫杀人放火,本司遣发统领官陈照、汤尚之招捕,见阵杀死外,于十月初一日招降到安镇等二千六百九十五人,押赴本司公参,除被掳情愿归业人各给与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强壮人兵一千六十七人,见分隶诸军使唤。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王进、王俊等五千馀人,在湘乡县管下占据七星寨打劫杀人放火,本司遣发统制官吴锡率领军马措置招捕,除王俊不肯受降带领贼兵开走外,于十月十一日追袭到地名蔡塘,招到王进等三千馀人,押赴本司公参。
除被驱掳情愿归业人各给与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一千五百一十八人,见分隶诸军使唤。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王俊等一千馀人,不肯受降,开走劫掠安化新化县,逼近邵州,杀人放火。
本司再遣发统制官吴锡率领军马前去措置讨捉。
续据吴锡申,于十一月初四日,在地名峰岭关、高平寨逢贼迎敌,杀死四百馀人,活捉到将官李赟一名,并老小六百馀人外,其馀残党四散逃遁。
再行追赶,至地名朱溪、竹园交战,杀死五百馀人,当阵杀降到强壮人兵三百馀人,夺到马二十五疋,老小六百馀人,并收到王俊前后付身告劄、印纸、历子、请受券历外,有王俊等三百馀人四散奔走。
再行追赶,先次招抚提辖文等五十馀人外,王俊等复聚,欲取山口并石限路奔冲永州全州界分。
至十四日,到地名太白村下寨。
三鼓以来,贼兵偷劫本军所下寨栅,本寨知觉,掩杀至五鼓以来,其贼大败。
追赶至武冈军邵州接界,地名横江,杀获副统领荣贵并贼徒等,生擒到王俊
其贼势穷力屈,乞就招降。
今招降到一行人兵七百馀人,马一百馀疋,老小五十馀人外,别无走散人兵,委是尽净。
所有招降到人兵,除被掳情愿归业人各给与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强壮人兵六百三十四人,分隶诸军使唤。
邻路江西界作过溃兵,并已掩杀出本路界讫:
一、刘忠下溃兵首领谭深在江西路界,未知的实人数,近侵犯潭州浏阳县管下作过。
本司遣发统领官陈照、焦元部兵前去措置掩捕。
十二月初二日,到浏阳县地名楼下沙堆逢贼谭深等一千馀人,迎敌杀败。
追袭至地名枫林,杀死贼徒五百馀人,生擒伪提辖仇青、将官王琼、都教头宁秀,徒伴三百馀人,并收救被掳老小等,及夺到岳飞差人赍去御前招安金字牌一面,岳飞公牒一道,统制官姓毛人榜一道,黄旗一面。
其贼并各追袭掩杀出离本界讫,本司已将捉到贼首仇青等处斩讫。
一、李宏下溃兵首领王开山名顺约三千馀人,在江西界,近侵犯潭州攸县管下作过。
本司遣发统领郝晸、马准部兵前去掩捕。
十二月初八日袭逐贼人所向,到袁州萍乡县并地名双塘,掩击杀死不计其数,生擒到次首领五部统领孟进并贼徒七十馀人,夺到旗三十馀面,枪四百馀条,鞍马等及收救到被掳老小四百馀人外,残党并各走散,复入江西路界。
本司已将捉到贼首孟进等处斩讫。
见措置遣发军马招捕盗贼下项:
本路:
一、贼首彭铁大名友,系在郴州桂阳县宜城乡三单团作过;
一、贼首邓装,在郴州宜章县管下,见占据莽山劄寨;
一、徭人首领杨再兴等,在武冈军管下聚集万众出没,不常烧劫作过;
邻路见有盗贼与本路接界,见差兵将把截防托:
一、湖北路贼首杨么占据鼎州龙阳、沅江县管下地分,恃水乘船出没,时复侵犯潭州益阳湘阴县地分作过;
一、江西路界州县见有刘忠、李宏、马友下溃兵首领成及姓高、姓刘人数头项,未见的实人数,时复侵犯潭州、浏阳等县作过。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
光穆后谥册965年9月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七、全宋文卷一八、《徐公文集》卷九、《全唐文》卷八八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维年月日,嗣国主臣某再拜稽首言:臣闻体厚德而母万物,存乎尊位;
腾耿光而蕃百世,系乎鸿名。
继统广业,莫斯为重。
顾惟小子,惧忝贻谋,对越祖宗,敢扬公议。
伏惟大行圣尊后,姜、任显族,皇、英茂德,作合元圣,长发祥符
秉妇礼于储闱,正嫔则于四海,孝心天赋,惠问川流。
祚启重熙,尊归理内,率循阴教,钦若皇猷,顺承利坤元之贞,辅佐流《周南》之化。
慈抚公族,仁怀六宫,清净广于真风,戒慎刑于外戚。
用能永锡繁祉,弘济多难,保佑冲人,克荷丕构。
仰繄慈训,方恢景福,灵台告祲,永乐长违,罔极之怀,触绪荒殒。
恭惟尊名节惠之典,载考儒臣礼官之称,咸以为光大孝悌之懿,肃雍贤德之盛,昭映前烈,垂示无穷。
列辟承式,弗敢失坠。
谨奉玉册琮宝,上尊谥曰光穆皇后
伏惟威灵如在,鉴兹缛礼,延九庙之积庆,与二仪而长存。
呜呼哀哉!
谨言。
舒州周将军碑铭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四、全宋文卷二八、《徐公文集》卷一一、《全唐文》卷八八四
将军讳瑜字公瑾庐江舒人也。
吴史列传,功炳乎丹青;
皖城遗祠,颂阙乎金石。
呜呼!
皇天有造物之柄,有爱民之仁,必待圣人而后行;
王者有承天之德,有济世之量,必待圣人而后发。
故天人合应,圣贤相须,民之司命,阙一不可。
虽复凌云之构非一木之材,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然其建大号,运长策,总览英杰,弘济艰难,亦一二人而已。
故革夏者九有之师,而伊尹阿衡
剪商者三千同德,而吕望尚父
秦为无道,高祖诛之,则酂侯盖于群后;
莽据闰位,光武正之,则仲华冠于四七。
汉宗失御,孙氏奋发,破虏、讨逆,继志勤王,而将军倾盖于千载之期,濡足于百六之会。
策名江左,宣力中朝,殊勋盛烈,旷代齐契,何其伟哉!
于时王业始基,群凶方炽,国难荐,人心屡摇。
将军情发于中,义形于色。
履艰危之际,贞节弥坚;
率振荡之众,伸威方厉。
推诚以明大义,故逆折游说之锋;
屈身以表至公,故首定君臣之敬。
赤壁之阵,势动九州;
汉中之谋,量包四海。
于是强敌摄迹,群生延颈。
奸雄之智,无所施焉;
汉室之隆,未可量也。
呜呼!
天未悔祸,国之不幸,修涂止于偏帅,大命殒于巴丘,流恸于当时,遗恨于终古。
岂四百之祚,历数难移;
三分之基,疆宇有限?
不然,雄才大略,神授之如彼;
短命促龄,天夺之如此?
忽乎茫昧,不可得而详也。
夫英声由于茂实,元功出于全德。
威棱所及,非勉强之攸能;
绩用斯存,岂毁誉之可夺!
有吴为新造之国,柴桑乃观望之师,大帝非争衡之才,子布有私室之顾。
将军投袂而起,横戈以出。
魏、蜀二主,天下英雄,或垂翅而宵奔,或俛首而求救。
降兹以往,乌足道哉!
至于分财推宅之仁,观乐审音之妙,知人先觉之哲,存交服物之怀,实天縰其能,亦行有馀力矣。
嗟夫!
民坠涂炭,真主所以臞瘠;
天造草昧,良佐所以驱驰。
非君臣同体,不足以济大业;
非帷幄共断,不足以制横流。
将军能沮幼生之谭,而吴主亦能拒敌国之间;
将军能画不世之策,而吴主亦能破群疑之心。
故得丕显霸功,若斯之盛。
当此时也,如赵士之碌碌,汉相之龊龊,徒使有若林之会,安能施一绳之维?
又况于市道之交、署门之客哉!
义夫节士所以感激于风云,惆怅于时运者也。
呜呼!
微管之绩既耀于中区,盛德之祀遂崇于东夏
历世逾远,善庆弥彰,翼子谋孙,徙封移社。
而支庶繁衍,故在舒庸,召树犹存,鲁堂无坏。
光灵不泯,实生太尉中书令西平烈王焉。
半千之运,悬符祖德;
万夫之望,允济时屯。
始为定乱之雄,终为佐命之老,而仁风所被,多在故乡。
王与嗣子邺,皆节制庐江
今仲子祚,复刺举潜部。
过里门而载轼,瞻庙貌而长怀,命梓人以新其堂奥,督里宰以除其径术,教祝史以洁其笾豆,率宗属以荐其孝思。
肇建丰碑,以永前烈。
懿哉!
象贤之美、共理之勤,民用接和,岁则大有。
戾夫不佞,敢作颂云:
皇天上帝,敷佑下民。
既命贤主,亦生贤臣。
有若将军,救时之屯。
仗义秉信,资忠辅仁。
堂堂定策,謇謇忘身。
雄飞夏口,横荐江陵
将军犹生,汉室不倾;
将军既殁,天下三分。
盛德之享,严祠未堙。
壮夫击节,义士沾巾。
猗欤旧国,赫矣云孙!
嗣勋纂服,长戟高门。
寿宫有焕,灵貌如存。
我纡兰佩,来挹牺樽。
怀贤慷慨,用献斯文。
唐故左右静江军都军使忠义军节度建州观察处置等使留后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右威卫大将军临颍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陈公墓志铭972年9月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六、全宋文卷三一、《徐公文集》卷一六、《全唐文》卷八八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公讳德成字仲德
其先颍川人也。
帝妫馀烈,侯满崇封。
盛德之祀绵邈于百世,光远之庆蕃衍于万国,故我洪胄,代雄建安
王室中微,闽方角立,网罗英异,弘济艰难。
我曾祖茂新、祖滔,皆以雄才勇略,奋扬忠力。
将领之任,生表其策勋;
督护之名,没垂于饰壤。
父诲,检校太尉、兼侍中建州刺史忠义军节度使谥忠烈
殊勋大节,有信史丰碑存焉。
公即忠烈公之长子也。
钟粹和之气,秉冲淡之心。
通习孙吴,固其家法;
酷好坟典,乃自天资。
就傅之年,已著名誉。
先公剖符剑、浦威信洽闻,诤子之助,实有其力。
弱冠,为本郡裨将
先公以身守边郡,心存本朝,累表遣公入宿卫,即擢拜右千牛卫将军,充殿直指挥使
恭命畏法,修身择交。
先公每言边事,常密疏于纸,遣公上启,默识强记,敷奏閒习。
元宗甚嘉之,累迁右静江指挥使
值淮上兵起,王师不振,公屡上书自奋,诏隶西北面行营。
以舟师趣济难,破其屯戍,遂入海陵,与诸军会,励兵固守。
强敌日益,公连战破之,虏获千计。
围兵既遁,乃涉长淮,指下蔡,别率战舰,分击浮桥,三中流矢,神色自若。
自秋徂冬,且战且前。
凡五进军垒,皆以众寡不敌之势,当轻悍卒至之师,临难忘身,每战必捷。
而元戎逗挠,逆臣携叛,群帅失道,公全军而还。
迁右宣威军厢虞候,制曰:「独此一军之众,堪为百战之师」。
其见称如此。
数月,为和州刺史,又为左天威将军厢虞候
明年,改池州刺史
是时疆埸俯定,闾井未完,公奉法循理,正身率下,庭无滞讼,吏不生奸。
铁轴牙樯,无忘水犀之备;
轻裘缓带,常为岘首之游。
赋诗纪颂,粲然可述。
元宗南狩,从至石牌。
上每登临置酒,必命公陪侍,访山川之形势,问风俗之美恶。
应对详敏,咸有条贯;
捧觞上寿,进退由仪。
求解印扈跸,优旨不许。
今上嗣服,屡表乞还,徵为右天德军都虞候
旧制常以舟师为下军,至是,诏旨以南国之用,尚于舟楫,今而后知非是,乃简练精锐,置龙翔军以隶亲卫,命公为龙翔都虞候
舟师之重,自兹始也。
会先君来朝,卧疾邸第。
公亲侍医药,躬执烦辱,容貌瘠损,衣不解带,客至问疾者,不知其已贵也。
丁忧制,哀毁过礼,扶护灵柩,归于建安
诏起为歙州刺史、本州团练使,视事三载,其理如初。
秩满,复为右龙翔诸军都虞候,迁都指挥使
每仲秋讲武训兵,仲冬而毕,进退号令,由公指顾,威容严整,睹者肃然。
顷之,又为虔州巡检使知州事
五岭之际,地广民悍,内据溪洞,外接蛮夷,告讦敚𭤑,习以为俗。
于是申以刑政,示以严明,广视听,审情伪。
吏以微文出入者,皆面诘其状,莫不惕息而退。
弊为之革,人以之和。
于是浚沟隍,严壁垒,出私帑以助费,因农隙而僝功。
凡书劳考绩,此其昭昭者也。
寻拜池州观察使,以其秩居虔州
上以建安之地,人思旧德,且欲以昼锦之盛,显公之能,乃除忠义军节度建州观察处置等使留后
公以违奉岁久,无以私为,抗表来朝,固辞不拜。
右威卫大将军,充左右静江军使,又转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奉以建州之禄,岁计千万,甲第厩马,赐与优渥。
俄而被疾,自识终期,申告理命,备有规度。
中使问疾,但曰:「世受主恩,未有以报,惟此为恨耳」!
又亲问门吏,草遗奏既成,自益两句曰:「茍游岱之有知,必结草以为报」。
上省表震悼,手诏答之,公犹捧诏向阙,稽首流涕。
壬申岁秋七月十有二日,卒于建业滨江里之官舍,春秋四十。
上痛惜之,至再不视朝,赠安南大都护,遣中使监护葬事,皆从官给。
有司考行,易名曰烈。
即以其年九月日葬于某所,从理命也。
夫人信都郡刁氏,故昭武军节度使能之女。
容德之美,闺房之秀,宜家睦族,光此门风。
子倩,孝友聪慧,修词好学,以荫起家,授著作佐郎
必大之庆,其在于是。
呜呼哀哉!
公生于戎马之际,长承钟鼎之业,修文习武,全孝资忠。
风格端庄,襟怀夷直,嫉恶奖善,如恐不及。
睦亲念旧,无有所遗,先人之费,公私毕给,出入数载,家为之贫。
在公之馀,手不释卷,篇咏词笔,皆传于时,近代儒学将,唯公而已。
凡四典藩郡,皆有借留去思之美,民到于今称之,由是恩顾特隆,委遇无间。
修涂方骋,大年不登,知与不知,皆为悲叹。
铉与公非故,特以道义相期,虽复出处不齐,班序致隔,金兰之分,终始不渝。
寝门流恸,痛生死之永已;
圆石表墓,患陵谷之靡常。
亦公之遗言,以此见托,岂非慷慨之气,思振发于知己哉!
故为铭曰:
龙泉之灵,武夷之英。
生我儒将,垂兹令名。
临戎有勇,察俗有声。
为臣之节,与世作程。
位逼建牙,秩参掌武
才实膺时,忠惟得主。
郁此雄图,溘然中露。
谓天盖高,不可以愬。
悲哉俊气,永已荒丘。
凤台遗馆,梅岭穷秋。
树惟挂剑,地即眠牛。
馀芳不泯,淮水长流。
池州重建紫极宫碑铭961年2月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四、全宋文卷二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
域中之大曰道,百行之先曰孝。
故孝心充乎内,必道气应乎外。
于是有聿修之德,追远之怀,扬名显亲之善,集灵徼福之举。
用于邦国则臣节著,施于家庭则子道光,以之为政则民从乂,以之荐信则神降福。
然则坛馆之作,焉得已乎!
池州紫极宫者,本东晋普明观也。
浸之以秋浦,镇之以齐山
北望陵阳窦真人飞升之所;
南瞻九子,费徵君栖隐之乡。
玄风徘徊,精气交感,代有奇士,居为殊庭。
既奉玄元之御,因崇紫极之号。
治乱迭运,隆替不常。
戊午岁太守陈公始临此郡,历垝垣而叹息,岁遗址而顾瞻,役不徒兴,义将有属。
公妫水洪派,太丘旧族,重世避地,徙居建安,祖德门风,冠映图牒。
王师拓境,闽方即叙,抚纳归附,旌访贤能。
惟我严君,首奋奇节,芟夷逋秽,弘济艰难,偏师所指,无往弗克。
故十年之间,由裨将郡守,登上公,建齐坛,功名之盛,近古无匹。
王室多故,边城不宁,复遣公督舟师,率诸将万里赴援,三年转战。
算无遗策,兵不顿锋,威行军中,勋在王府。
舍爵再命,聿来是邦。
于是解甲释兵,颁条布政,事从中兴,民用接和,会文赋诗,彬彬然有儒者之风矣。
俄而王妣国太夫人凶问至,公孺慕出次,烝烝永怀。
以为柔仪慈训,实大吾族;
鞠育仁爱,兼倍诸孙。
尝药弗亲,执绋且违,欲报之恩,王事靡盬。
思所以荐祉于冥莫,求神于希夷,非龟山之宫,必易迁之馆。
然则琳房金阙,瑶坛桧井,迎列真之御,资阆风之游,仙经不诬,胜事可作。
于是瞻星揆日,饬用庀徒,散庑下之金,出荆门之绢,人百其力,工荐其能。
易其倾颓,化以壮丽,成于心匠,不愆素期。
自某年月鸠工,至某年月讫事,凡出钱若干万,筑室若干间。
正殿当阳,三尊负扆,享列宿之位于东序,设三官之堂于西厢。
严馈奠之室于艮维,所以尽时思之礼;
敞闲宴之亭于乾位,所以极坐忘之怀。
矢棘雉飞,霞驳云蔚。
琁题行月,焕城邑之晶光;
飞甍白日,壮江山之气色。
如是则飙歘之驾,不得不临;
肸蚃之福,不得不集。
想见武夷之会,足令伯之心。
至矣哉!
善庆孙谋,无得称已。
尝试论之曰:神仙者,君子之所归也,故《真诰》云:至孝至贞之人,皆先受灵职,次为列仙,岁登降其幽明,如人间之考绩矣。
若乃尽忠于君,纯孝于亲,敷惠于民,归诚于仙,而不得与夫饵芝术、醮星斗者同隮真阶,吾不信也。
勖哉夫子,其惟有终。
铉扈驾南巡,致礼名岳,假道过此,仰瞻久之。
博我以文,辄不逊让。
其铭曰:
我经池阳池阳既康。
化以至道,民知向方。
乃新闲馆,以奉虚皇。
君子荐祉,则惟其臧。
我登新宫,新宫既崇。
深严耽耽,丹彩彤彤。
九华散影,十绝盘空。
若在宣岳,如游阆风。
至道不烦,玄关甚迩。
孝享诚敬,奉时祖妣。
善庆纯嘏,施于孙子。
三茅二许,夫何远已?
流芳金石,永永千祀(《徐公文集》卷一二。又见《全唐文》卷八八四。)
援:原脱,黄校本作「敌」,《全唐文》、李刊本作「援」,据补。
论川陕军事奏绍兴十年正月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四
近探闻河中府积粮草六十万,添支军人每名绢二匹,粮七斗,草三束。
耀州捉到奸细王万称「却要厮杀」之说。
又报河东北中条山一带,不放人入山,恐藏红巾;
并发河东签军,招收李成及添置沿河提举官
以臣愚见,彼方内自诛杀,又有盗贼之患,未必便动,然亦合先事措置。
今凤翔见屯军马,据南山之险,万一有警,吴璘可以当之。
若与相据,分兵泾原,直犯秦陇,则我军断绝。
泾原虽有旧军马,陷伪以来,多失训练,甲器不足,伪将皆无相敌之意,万一有警,只是投拜。
永兴泾原环庆三帅皆以入觐,必须自请,宜以此时更选帅臣,机不可失。
至于逐路兵将官,多是从伪之人,固不可尽易,其近上统兵官,望从朝廷更加选择。
臣近论奏,向去万一不测,或有警急,其调发军马,措置钱粮,应干军事,申请待报不及,乞从本司一面随宜措置。
仍乞密降指挥,付臣遵守。
上四明法师(二)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七
遵式寅白法智大师吾兄:近蒙惠书并新记,焚香披读,若临藻鉴,忻慰之抱,其可量也?
劣弟自夏洎秋,伏枕沈瘵,略不自持。
于今腹中气块,有若负石。
百医千药,有加无瘳。
乃过去业缘,现在所作之剧报也。
但待死至,馀无所云,所恨不果良交一面而后诀耳。
仰想吾兄将大有俊少辐凑讲席,愿安隐久住,弘济斯道。
于今山家一教,旋观海内,唯兄一人而已,非诞言也。
少弟所戮力置立天竺道场,颇得其地,实可弘通。
真观法师之后,凡数十住持,皆是贤圣之僧讲训。
师早承天台禅师,即《百录》陈佰智荐真观、惠陪二法师是也。
今作智者道场,非偶然而来,盖承此馀荫耳。
其九祖仪像,天下为甲也。
万卷教文,已有施主,相次印造。
安僧舍宇受用者已足,但未有殿宇门廊耳。
若一区形胜,来往游人谓天下无也,所惜者在兹。
今欲请贤子本如却过住持,昨因疾甚之际,召得相见,寺众檀越,一心同愿,内外忻忻,亦是宿缘也。
已受小请疏子,是伊口口只言,未白知四明本讲,馀无所辞。
今见押本州大疏,须至敦请,冬初必先过四明咨白。
况我兄平生以弘经为本心,愿加苦口,策伊出来繁会之地,讲演大教,亦吾家大光扬也。
是事终不以私曲之情,非有他议请他过也。
东山必令祖韶去彼开讲,亦似去得,盖量材也。
若得数处讲香不绝,死亦何恨!
劣弟必在今冬去也,愿承我兄净土本愿之力,令我才预末品,当有相见之分,而今束手待至。
近开得《遐榻铭》,并嘱弟子,《送哀》石本附呈。
然《送哀》一文,虽是小道以诫学者,似有所补,愿略过目,幸甚。
《观经新记》第三卷,愿速附来,一见后死去也。
此去恐信息少,珍重珍重。
遵式拜白。
大行太上皇帝庙号疏(一 淳熙十四年十月 南宋 · 尤袤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九、《梁溪遗稿》文钞、《宋史》卷三八九、《南宋文范》卷一六
臣等窃惟宗庙之制,祖有功而宗有德。
创业垂统,功莫大焉。
继体守文,德莫懋焉。
艺祖皇帝规创大业,为宋太祖
太宗皇帝混一区夏,为宋太宗
真宗至于钦宗,圣圣相传,庙制一定,万世莫易。
仰惟大行太上皇帝弘济多难,绍开中兴,功德兼隆,上比太祖
陛下孝思罔极,求所以尽尊亲之意,称祖立庙,有何不可?
然在礼子为父屈,示有尊也;
子虽圣,不先父食。
大行太上皇帝亲为徽宗之子,子为祖而父为宗,则难以正尊卑、昭穆之序。
今议者不过以光武为比。
太上皇帝中兴大业,虽与光武同,然汉自高祖至于平帝,国统中绝,光武长沙王之后,起布衣之中,不与哀、平相为继承,其称祖无嫌,一也。
汉制,每即位辄立庙,不列昭穆,故明帝更为光武立庙,号为世祖庙,盖不与高祖为一,其称祖无嫌,二也。
大行太上皇帝功德盛大,礼当尊崇,然实继徽宗之正统。
以子继父,非若光武比也。
本朝参稽三代之制,列昭穆于太庙,非若汉世可以更为庙也。
仰惟大行太上皇帝孝悌之至,冠于百王,将来祔庙,若在父庙之下而称祖,窃恐在天之灵有所不安。
若更为庙如东汉,则于国朝之制岂容违戾!
质之典礼则不合,验之人情则不顺。
夫昭穆、尊卑之序,所以关纲常,系事体者甚大,岂易轻变?
乞以臣等此章付集议所,参稽礼经,博采众论施行。
诸葛亮严刑治蜀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诸葛亮刘备治蜀,颇尚严峻,人多怨叹者。
法正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
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
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
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
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
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
宠之以位,位极则贱;
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所以致敝,实由于此。
今吾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
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著矣」。
议曰:《酒诰》:「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
大司寇》:「刑新国用轻典」。
以其未习于教也。
刘璋暗弱,岂彼民之罪耶?
借曰德政不举,振其纲可也;
威刑不肃,收其枋可也;
人士专权,歼其魁可也;
乌在严刑峻法,以起怨叹之风哉?
武侯于是失政刑矣。
苏州府重修大厅记皇祐六年三月 北宋 · 蒋堂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春卿遗稿、《吴都文粹》卷二、绍定《吴郡志》卷六、正德《姑苏志》卷二二、道光《苏州府志》卷一九、光绪《苏州府志》卷二一、民国《吴县志》卷二九下
姑苏受署厅新成,当兵部员外郎李公晋卿守屏之明年冬十月也。
政修事举,所至精明。
完葺之初,见梁间有题识,乃有唐乾宁元年刺史成及所建。
乾宁距圣宋一百六十有馀年矣,刺是郡者接迹不绝。
凡受署讫,即临便阁,烦鞅沉迷;
其于厅事,或旬日不一至。
以至年祀寖远,栋将挠焉。
余昔两绾苏印,班禄馀閒,每浚隍濠、搆台榭,以馆过宾,以备宴衎,以追韦、白二公风迹。
虽自以为适然,于是厅缮完,有所未至。
今观李公之为,有过人者。
图新补废,俾唐末之遗搆,巍乎显明,吏民瞻之,靡不胥悦。
君子谓李公急于先务,知布政之本焉。
余目是事,怃然自咎,因书本末云。
时皇祐六年三月日记。
殷太师比干 唐 · 李翰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三十一
太宗文皇帝既一海内。
明君臣之义。
贞观十九年
东征岛夷。
师次殷墟
乃下诏追赠殷少师比干太师
谥曰忠烈公
遣大臣持节吊赠。
申命郡县。
封墓葺祠。
置守冢五家。
以少牢时享。
著于令甲。
刻于金石。
比干之忠益彰。
臣子得以述其志也。
昔商王受毒痡于四海。
德悖于三正。
肆厥淫虐。
下罔敢谏。
于是微子去之。
箕子囚之。
而公独死之。
非捐生之难。
处死之难。
非处死之难。
得死之难。
故不可死而死之。
是轻其生。
非孝也。
得其死而不死。
是重其死。
非忠也。
王之叔父。
亲莫至焉。
国之元臣。
位莫崇焉。
崇高不可以观其危。
亲昵不可以忘其祖。
则我成汤之业。
将坠于泉。
商王之命。
将绝于天。
扶其颠。
遂谏而死。
剖心非痛。
殷亡是痛。
公之忠烈也。
其若是乎。
故能独立危邦。
横抗兴运。
周武以三分之业。
有诸侯之师。
资十乱之谋。
总一心之众。
当公之存也。
则戢彼西土。
及公之丧也。
乃观于孟津
公存而殷存。
公丧而殷丧。
兴亡所系。
岂不重欤。
且圣人立教。
惩恶劝善而已矣。
人伦大统
父子君臣而已矣。
太师存则正其统。
殁则垂其教。
奋乎千古之上。
行乎百王之末。
俾夫淫者惧。
佞者惭。
睿者思。
忠者劝。
其为式也。
不亦大哉。
而夫子称殷有三仁。
岂无微旨。
尝敢颂之曰。
存其身。
存其宗。
固仁也。
存其名。
存其祀。
亦仁也。
亡其身。
存其国。
亦仁也。
若进死者。
退生者。
狂狷之士。
将奔走焉。
褒生者。
贬死者。
宴安之人。
将寘力焉。
故同归诸仁。
各顺其志。
殊途而一揆。
异行而齐致。
俾后之人。
优游而自得焉。
盖春秋微婉之义也。
必将建皇极。
叙彝伦。
宏在三之规。
垂不二之训。
以昭于世。
则夫人臣者。
既移孝于亲。
而致之于君。
焉有闻亲失而不争。
睹亲危而不救。
从容安地。
而称得礼。
甚不然矣。
夫孝于其亲者。
人之亲皆愿其为子。
忠于其君者。
人之君皆欲其为臣。
故历代帝王
莫不旌显。
周武下车而封其墓。
魏氏南迁而创其祠。
太宗有天下。
禋百神而盛其礼。
追赠太师
谥曰忠烈
申命郡县。
封墓葺祠。
致守冢五家。
以少牢时享。
著于令甲。
刻于金石。
鸣呼。
哀伤列辟。
主食旧封。
德为神明。
秩视偫望。
身灭而名益大
世绝而祀愈长。
然后知忠烈之道。
其感激天人深矣。
天宝十祀。
余尉于卫。
拜乎祠堂。
魄感精动。
而庙在邻邑。
官非式闾。
刊石铭表。
以志丕烈。
词曰。
糜躯非仁。
蹈难非智。
死于其死。
然后为义。
忠无二体。
烈有馀气。
正直聪明。
至今犹视。
咨尔来代
为臣不易(谨按此文亦见李白集今据图书集成及唐文粹为李翰作)
准敕详度诸司制度条件奏 中唐 · 王涯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八
准敕详度诸司制度条件等。礼部式。
亲王及三品已上。若二王后。
服色用紫。饰以玉。
五品已上。服色用朱。
饰以金。七品已上。
服色用绿。饰以银。
九品已上。服色用青。
饰以鍮石。应服绿及青人谓经职事官成及食禄者。
其用勋官爵直诸司依出身品。仍各佩刀砺纷帨。
流外官庶人。服色用黄。
饰以铜铁。其诸亲朝贺宴会服饰。
各依所准品。诸司一品二品许服玉通犀。
三品许服花犀班犀玉。又服青碧者许通服绿。
馀请依礼部式。诸部曲客女奴婢服通服青碧。
其命妇客女婢听同庶人。奴部曲请许通服黄白皂。
其命妇准格客女婢得同庶人。其衣服婢庶人女妇请兼许服夹缬。
丈夫请通服黄白。如属诸军使司及属诸道。
任依本色目流例。其女人不得服黄紫为裙。
银泥罨画锦绣等。馀请依令式。
其袍袄制度。三品已上。
伏请许服鹘衔瑞草雁衔绶带对孔雀绫袍袄。四品五品。
伏请许服地黄花交枝绫。六品已上朝参官。
许服小团窠绫。无纹绫隔织纱独织等充。
除此色外。应有奇文异制袍袄绫等。
并请禁断。其中书门下尚书省御史台
诸司三品官。并请敕下后一月日改易。
应诸常参官。限敕下后两月日改革。
馀非常参官。并许五月日改革。
外州府以敕到日起限。其衫布制度。
内外文武常参官供奉官。外州府四品上官
请许通服丝布。仍不得有花纹。
馀请一切禁断。其花丝布撩绫。
供御外。请委所在长吏禁毁讫。
当日闻奏。其不合服丝布者。
请敕下后。限一月日内并须改易。
丈夫袍袄衫等。曳地不得长二寸已上。
衣袖不得广阔一尺三寸已上。妇人制裙不得阔五幅已上。
裙条曳地不得长三寸。襦袖等不得广一尺五寸已上。
妇人高髻险妆。去眉开额。
甚乖风俗。颇坏常仪
费用金银。过为首饰。
并请禁断。其妆梳钗篦等。
伏请勒依贞元中旧制。仍请敕下后。
诸司州府榜示。限一月内改革。
吴越之间。织造高头草履。
纤如绫縠。前代所无。
费日害功。颇为奢巧。
伏请委所在长吏当日切加禁绝。其诸䌽帛缦或高头履。
平头小花草履。既任依旧。
馀请依所司条流。准制令。
诸军一品已下五品已上皆通幰。六品已下皆不用幰者。
令非册拜婚会。并不用幰。
又准六典礼部式。诸文武赴朝诸府遵从职事。
一品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听七骑。二品特进五骑。
三品散官三骑。四品五品两骑。
六品以下一骑。其散官及以礼去官。
五品以上。将从不得过两骑。
京城外。将从不在此限。
今约品秩职事官。一品职七骑。
二品及中书门下三品五骑。三品及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尚书省四品三骑。
四品五品两骑。鞍通鍮石装。
散官及以礼去官者。五品已上。
不得过一骑。若京城勋绩显著职事繁重者。
不在此限。七品已下非常参官。
并不得马从。未任者听乘属马。
鞍用乌漆装。右请一品二品九骑。
三品七骑。四品五品两骑。
六品一骑。其京城应繁重者(疑)不在此限。
六品以下非常参官。不得以马从。
六品已上非常参官。周亲未任者听乘马。
馀未任听乘属马小马。鞍用乌漆装。
其胥吏杂色人不在此限。其鞍辔装饰。
据所司条流。得用银者。
四品已下。并得许用垂头押胯。
其用银鍮石者。并不得用闹装。
其军容队伍。要资华饰。
不在此限。馀并依所司条流。
少府式。公主出降。
犊车两乘。一金铜装。
郡主犊车两乘。一铜装。
县主犊车两乘。一铜装。
又准卤簿令。外命妇一品厌翟车六乘。
二品三品白铜饰犊车一。从车四乘。
四品白铜饰犊车一。从车二乘者。
今此附前件令式。参酌今时之宜。
妇人本来乘车。近来率用檐子。
事已成俗。教在因人。
今请外命妇一品二品中书门下三品母妻。金铜饰檐子。
舁不得过八人。三品金铜饰犊车。
金铜饰檐子。舁不得过六人。
尚书省御史台。即白铜饰檐子。
舁不得过四人。四品五品。
白铜饰犊车。白铜饰檐子。
舁不得过四人。六品已下。
画奚车檐子。舁不得过四人。
胥吏商贾妻子。并不乘奚车檐子。
其老疾者。听乘苇軬(步木反车横木)篼笼。
舁不得过二人。庶人准此。
右伏缘白铜先已禁断。今请应合用铜者。
通用鍮石。胥吏商贾妻女老疾者。
听乘座车苇軬车。馀并请准所司条流处分。
商人乘马。前代所禁。
近日得以恣其乘骑。雕鞍银镫。
装饰焕烂。从以童骑。
骋以康庄。此最为僭越。
伏请切令禁断。庶人准此。
僧道士。除纲维两街大德。
馀并不得乘马。请依所司条流处分。
准营缮令。王公以下。
舍屋不得施重栱藻井。三品已上。
堂舍不得过五间九架。仍厅厦两头。
门屋不得过三间五架。五品已上。
堂舍不得过五间七架。亦厅厦两头。
门屋不得过三间两下。仍通作鸟头大门。
勋官各依本品。六品七品已下。
堂舍不得过三间五架。门屋不得过一架两下。
非常参官不得造轴心舍。不得施悬鱼对凤瓦兽通𢫯乳梁装饰。
祖父舍宅荫子孙。虽荫尽仍听依旧居住。
天下士庶。公私第宅。
皆不得造楼阁。临视人家。
近者或有不守敕文。因循制造。
自今已后。伏请禁断。
庶人所造堂舍。不得过三间四架。
门屋不得过一间两架。下仍不得辄施装饰。
准律。诸营造舍宅。
于今有违者。杖一百。
虽会赦。皆令改正之。
其物可卖者听卖。若经赦后百日不改去卖。
论如律。又准大历六年十二月十一日敕。
京城内坊市宅舍。辄不得毁拆。
今若顿令改去。恐为倍费。
其已成者。许不毁拆。
自今已后。宜令禁断。
应制度衣服车乘器用宫室等。其诸军诸使职掌官等。
并请约文武官例。各委本军本使。
以职掌高下。约为等第。
比类闻奏。应三省御史台两京诸司
诸道在城职掌官等。诸不许用本官本品例。
仍并不得服犀玉。车马不得饰以金银。
应诸色条件。伏请委御史台知弹御史巡使京兆尹东都留守河南尹留台御史外州府长吏
准条件月日。切加纠察
如有违越。没入所犯物。
仍量加决责。其常参官品闻奏。
其在城诸军诸司。各委本司勾当
如本司勾当不及者。委台司觉察闻奏。
以前臣涯等奉敕。令臣等同为详定。
酌中奏闻者。伏以法惟无作。
作则必行。令贵在宽。
宽则可久。今臣等约所司条件令式旧章。
从俗酌宜。务遵中道。
恭谒昭陵乾隆癸卯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虞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九十九
昭陵名偶同贞观(贞观之观有读平声者佩文韵府两牧之然以系辞天地之道贞观者也例之究以去声读为是),继创于汤光有乎(我尊称太宗文皇帝号及太宗昭陵均与唐太宗同然唐惟亲历行阵不愧开创其他实多惭德岂如我烈光太宗继承而兼创业比于唐之文皇尤为休有乎)
劫父叛君迹早异,戕兄害弟事尤殊(史称唐高祖留守太原领晋阳宫监裴寂副监太宗阴与谋选晋阳宫人私侍高祖因说高祖举事是劫父叛君也又太宗为秦王时以兵入元武门杀兄太子建成及齐王元吉高祖乃以为皇太子八月皇帝位东宫云云是其君臣父子兄弟之间遗憾多矣我贝勒太宗受命之初礼亲王以长让德作议书遍示诸大臣言绍承大统必得圣君始能戡乱致治以成一统自顾德薄愿共推戴从所四贝勒嗣位太宗辞让再三王意益恳切始请至今世袭亲王恩施罔替戊戌曾有诗纪事云贝勒让帝汝阳盖纪实也)
兵临弗取仁犹著天聪三年我城勒大臣请攻太宗亲统大师伐明围困燕京诸贝太宗曰攻城固可必得倘失我一二良将劲卒即得百城亦不足喜遂止弗取如天之仁惟怀永图实与覆载同量矣),雠复乃居义正符(明政不纲流贼攻陷燕京吴三桂因请兵于我睿亲王统师扫殄寇氛为胜国复雠乃恭迎已世祖章皇帝入关定鼎取天下于明社墟之后得统之正实前古所未有也)
五世元孙虔展拜,恨惟未及效驰驱。
游丞相(一)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五、《铁庵集》卷一五
某旧秋闻逐亟走,其夕仅能出关,诘旦辱狨座访焉。
越日走十里外萧寺,待孥累搬出,辱遣问且馈焉。
家既至而舟尚迟,又只身自走数里外,则闻领橐从载酒至焉。
顾负罪方新,人所厌畏,乃蒙眷眷如此,若非预畏濡滞之议,得下一拜、请一语而去,则老死山林无憾矣。
既还里,不敢作帝城一字,又念受公知最深且厚,其可缺谢?
己丑秋谒选时,友人实之王正字为京幕,能言中朝有欧阳公辈人物,欲执贽不敢,而闻把节还西。
甲子偶缀班底,闻公且召。
闻至北关外,亟趍迎,望之如泰山乔岳,则韩魏公地位人也,窃喜国有恃矣。
自是间造丈席,而朴拙无以自见,则犹夫人也。
明年偶玷遗补官,辄因首疏,颇有望于论思讲论者。
其时诸公见之,或默或哂,独尚书不以为不然,且谓每从容讲帏,至关涉人伦处未尝不反复致意。
丙申中秋三日语也。
继而明禋之雷,又继而诞节之雷,又继而夏五日之火,惟尚书不待终朝,皆先众言之,则某所愧而服者也。
亡何防禁立,某非敢犯此禁,偶因职事及之,罪逐固宜,并累乡人。
谓止此矣,而继逐者益多。
盖万马索然,无复有引吭者。
待尽穷阎,凛凛后谴,不敢复有望于今之君子矣。
忽一日,有传示尚书一疏,所以开广上心,辨释上疑者千二百言,恳恻至到。
某字字䌷绎,感喜至泣。
上聪明,本无怒言者之意,既容又进,必将有感悟之日。
国家深仁厚泽,本无罪言之法,既绝又续,可以卜延洪之祚。
公前之言三,其时犹有谓惟恐见搀于人;
今之言独,尚复与谁较先后乎?
可谓纯意国家者。
植立未尝衰,物议所共向,而犹于省闱发策,若自致不满然,尤见忠诚有加无已之意。
近闻有既言而复悔者,有昔随声以为是而今非之者,甚则有当解围救急顷,借以中伤,并以谄进者,皆非真知吾君者,君岂可欺哉!
某不应复及前事,特以议论有与公相关处。
其始也非徒以荐进为任,而实寓开解之意;
其后也又不以妄发为累,而密施护持之力。
此德不浅,故言之不觉覼缕,继此则绝口不敢再矣。
今天下皆知虚议论之为无补矣,用实才能,计实利害,图实事功,甚幸甚善!
光陷几危,黄解稍定。
自古待夷狄未有不终归于和,而得其和则未易。
以和为款,实赂岂能无?
以款为备,实戍岂能撤?
有赂之费,有戍之费。
楮贱则物贵,然遐僻不用楮处物亦数倍,谁啬其产,曷给实费?
数百年来,经经无好手,大抵随病而处方,多出临时之幸中。
今无贤不肖皆愿谋事者之中,而其幸则与海内共之,否则如之何?
本朝立国素弱,所恃者天,所谓内治者下至百执事之身,一言一行、一法一制无非与内治相关,修饬点检,不留鏬漏,皆所以扶积弱之国,系永命之天。
内治则外治,历考安危,鲜不相应;
然亦虚论也,信书生之习闻者,未易忘也。
今远外所赖以为国元气者,惟于尚书无异辞。
盖诚意充积,为主上之所敬信,貌象和平,虽忌者亦皆退服,其屹然独立者非天留之以祚宋乎?
司马公不受副枢一节,所以使人主知士大夫皆非爱官爵者;
富公亦辞副枢,越半年乃拜,亦以社稷之任不可辞。
温公之竟不受,富公之不得终辞,皆于世道有补。
今公进一步则坐政事堂矣,上之责治,下之望治自此始,尽出素学,弘济多艰,夫然后知儒者有益于人之国也。
昨见刘潜夫编修出宝翰相示,存问贱子,并实之
不随世好恶,在公为常事,而仆辈感激不已。
某与潜夫相继叨祠廪里言之助,实之贫尤甚,一对而三被论、三镌秩,其后一论则三四人者罪皆同,而赦过有先后,非某辈所能安。
他人未必有念之者,公能一援手,免饥堕沟壑则已足,不敢有他望也。
此非实之之言,特朋友之谋云尔。
辄因羾谢,信笔无伦,又并与世俗纸尾彝语略去,恃知己敢尔。
旦夕望两地,则揆分不敢矣。
即事嘉庆丙辰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八
三辅祥霙各报周京师于廿三日喜得应节祥霙续据总督梁肯堂提督爱星阿盐政椿等先后奏报直𨽻顺天各府属及古北口内外一带均于二十二三等日得雪二三四寸不等),南来次第复传邮。
齐郊被泽似应广(据山东巡抚伊江阿奏济南省城于十八日酉时起至十九日子时瑞雪缤纷积地二寸其附近之齐河等十八县同时亦得雪一二三寸不等二麦得以盘根来岁丰收可为预卜等语),豫省获膏更觉优(据河南巡抚景安奏豫省今岁种麦甚广俱已发生兹边界一带于二十日至二十二日时雨时雪融化入土五寸有馀并据南阳府属各县禀报于十九至二十一日得雪三四五寸不等俟飞查各府得雪日期另行汇奏等语)
农吉频占诚合慰,军情乍缱却增愁。
滋邱小贼渡河遁(日前节次据福宁成及成德文图各奏称攻𠞰滋邱贼匪林之华覃家耀等贼势已甚穷蹙可以即日成擒乃今日福宁观成奏到官兵进抵滋邱而贼匪先于十三日五鼓搭造木桥尽数渡河逃窜俱至黄柏山等处屯聚署总兵黄瑞在张家口沿河一带防守乃不知设法堵截使贼人得以搭桥偷渡又不速行禀报实属玩误因降旨将黄瑞革职拿解来京治罪至成德文图前次所奏杀贼摺内藉词欺饰欲以掩其纵贼之罪而文图竟于贼遁数日之后起身不顾前赴滇省新任尤为畏葸可恶成德文图本应与黄瑞一体治罪因念用人之际暂从宽典将二人花翎巴图鲁名号革去严饬图功赎罪所有进𠞰黄柏山军务专令福宁观成总统办理而令成德文图分往贼营西南之鹤峰州东南长乐县交界严密防堵务将贼首生擒速报成功尚可少赎前咎朕于用兵凡诸臣功过赏罚严明从来不少假借惟视其人之自取是以武功十全所向得以克捷耳),失律难逃自取尤。
明州经院三圣立像记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四、补续芝园集、《乐邦文类》卷三
三圣立像,见于《观无量寿佛经》,释迦世尊无缘大悲,深悲堪忍未得度者,大启净土法门,曲示念佛三昧,将使神栖净域,故令系想圣缘,十六妙观于是乎设也。
是以落日悬鼓,指其向方;
大水凝冰,状其宝地。
林泉楼观,第而观焉,莫不皆以百宝庄严,世无与比,光色炳焕,不可具名。
已而方欲广宣,观彼佛身,光明相好,众会阶善。
俄于太虚空中,现出三圣,令韦提希见,以为发请之端。
经曰:「佛告韦提希:『吾当为汝分别解说除苦恼法』。
说是语时,无量寿佛住立空中,观世音、大势至侍立左右。
韦提白佛:『我今因佛力故,得见彼佛及二菩萨。
未来众生当云何观而得见耶』?
佛令先观华座,次观形像,后观佛身左右侍者九品徒众。
念佛三昧,于兹备矣」。
庐山师已来,天下僧坊结系念净社,立弥陀三圣,盖出于此经,的见于斯文耳。
四明慈溪龟山福源兰若释子戒深,自入道禀具,常持是经,而笃志净业有年数矣。
以谓脩一己不若诱诸人,振一时不若存诸久。
于是纠募众信,躬往钱唐,命工彫造三圣立像。
江山千里,往返经营,历涉数载,始获完就,所费几一千缗。
立于城南开元寺经藏院之忏室,四众具瞻,叹未曾有。
一日拿舟度江,抵于芝园兰若,解囊结夏,捻香稽首,请文为记。
予忝属意此道,故乐为书之。
或曰:「经云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
今刻木为像,世物所成,用比为佛,不知其可乎」?
对曰:佛身无相,亦不离相。
以其无相,故世出世间,无有一法而是佛者。
虽八万四千三十二相亦即非相,况他物乎!
故曰:「离一切相,即名诸佛」。
以其不离相,故世出世间,无有一法而非佛者,况相好乎!
故曰:「当知一切诸法,即是佛法」。
如能达此相即非相,非相即相,则山河国土,草木微尘,四生六道,翾飞蠕动,莫非诸佛法身之体。
而况范金合土,刻木绘素,庄严相好,而独非佛乎?
诸有智者当观此像。
材木、灰布、胶漆、金彩,假彼众缘,和合而成,求于众缘,皆世间之物,各有名体,孰为佛乎?
然缘无定相,物无定名,既号为佛,一切众缘莫非佛体,岂可舍此别求佛乎?
故《华严》云:「色相不是佛,音声亦复然。
亦不离色声,见佛神通力」。
若此观像,不住于相,亦不离相,理事一如,真俗不二。
虽复对像,是真见佛。
经云:「若佛灭后,造立形像,持用供养,是人来世必得念佛清净三昧」。
是知末法住持,像设为胜,上中下根,莫不沾益。
是以紫檀琢削,优填创启于西乾;
白氎丹青,迦竺始流于东夏
传模既广,瑞应尤多,生灵睹相以知归,佛化承风而久住。
其有识心达本,直造上乘,至于举手低头,终成缘种。
克论弘济,讵可胜言?
凡到道场,宜加兢慎。
诸葛孔明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五、《斐然集》卷二四
诸葛亮字孔明琅琊阳都人也,汉司隶校尉丰之后。
早孤,随叔父玄避乱荆州
建安初,与颍川广元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学,诸人务于精熟,而独观其大略。
晨夜从容,常抱膝长啸,顾谓广元等曰:「卿曹仕进可至郡守刺史也」。
或问其所志,笑而不言。
及玄卒,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容貌甚伟,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
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友善,皆信然之。
襄阳庞德公有重名于当世,目卧龙,从子统为凤雏,同郡司马徽为水镜。
每至其家,独拜床下,德公初不令止。
徽字德操,清雅有知人之鉴。
刘先主访世事于徽,徽曰:「儒生俗士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
此间有伏龙、凤雏」。
先主问其人,曰:「诸葛孔明、庞士元也」。
徐庶见先主于新野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
将军岂愿见之乎」?
先主曰:「君与俱来」。
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将军宜枉驾顾之」。
由是先主遂诣,凡三往乃得见。
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
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
君谓计将安出」?
答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
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
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殆天所以资将军,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
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
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
天下有变,则命一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诚如是,则帝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先主曰:「善」。
于是与情好日密,关公、张飞等不说,先主解之曰:「自孤得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
关、张乃止。
刘表子琦亦深敬
受后妻之言,爱少子琮,不悦于每欲与谋自安之术,辄拒塞。
既乃将游观后园,共登高楼,饮宴之间,令人去梯,因谓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入于吾耳,可以言未」?
答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
意感悟,阴规出计,遂得为江夏太守
俄而卒,曹操荆州,琮遣使请降。
先主在樊闻之,率其众南行,徐庶并从,为所追,破获庶母,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地也。
今失老母,方寸乱矣。
无益于事,请从此别」。
遂诣曹公。
先主至于夏口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
时权拥众在柴桑,观望成败,宿仰先主大名,又睹英伟,甚敬重之。
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据有江东刘豫州亦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
芟夷大难,略已平定,遂破荆州,威震四海。
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
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
若不能当,何不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
将军外托服从之名,内怀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
曰:「苟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
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仰慕,若水之归海。
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
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
吾计决矣。
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
曰:「豫州兵虽败于长阪,今战士还者及关某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战士,亦不下万人。
曹操之众,远来疲弊,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
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
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者偪兵势耳,非心服也。
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必破军。
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
成败之机,在于今日」。
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鲁肃等水军三万,随诣先主,并力拒曹操
败于赤壁,果引军归邺。
先主遂收江南。
建安十六年主攻益州关公留镇荆土。
居无何,张飞、赵云等溯江而上,分定州郡。
会围成都刘璋遂降。
宜城马良致书于曰:「闻雒城已拔,此天祚也。
明公应期赞世,配业光国,魄兆见矣。
夫变用雅虑,审贵垂明,于以简才,宜适其时。
若乃和光悦远,迈德天壤,使时闲于听,世服于道,齐高妙之音,正郑卫之声,并利于世,无相夺伦,此乃管弦之至,牙、旷之调也。
虽非钟期,敢不击节」?
二十六年,群下劝先主即帝位,先主未之许,曰:「今曹氏篡汉,天下无主。
大王刘氏苗族,绍世而起,今即帝位宜矣」。
于是称尊号,策丞相,曰:「朕遭家不造,奉承大统,兢兢业业,不敢康宁,思靖百姓,惧未能绥。
于戏!
丞相亮其悉朕意,无怠辅朕之阙,助宣重光,以昭明天下。
君其勖哉」!
丞相录尚书事,其治颇尚严峻,人多怨叹。
法正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
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胡不缓刑弛禁,全客主之义乎」?
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
刘璋闇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蜀土吏民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僭;
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积弊致亡,职由此也。
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
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
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著矣」。
章武三年春,先主于永安疾笃,召属以后事,谓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业。
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当自取也」。
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继之以死」?
建兴元年封亮武乡侯开府治事,又领益州
事无巨细,咸决于
是岁越巂高定背叛,建宁大姓雍闿负阻不宾,牂柯太守朱褒拥郡相继而反,南中骚动。
以新遭大丧,故未即加兵。
初,孙权闻先主住白帝,使大夫郑泉来聘,蜀亦遣人相与报答。
先主殂殒,有异计谋,欲聘之而未发也。
于是邓芝见亮曰:「上幼弱,初在位,宜遣使人重申吴好」。
答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今日始得之耳」。
问其人谓谁,曰:「即使君也」。
因遣修好于
果狐疑,不时见
请面陈吴蜀唇齿之计,乃绝魏,与蜀申盟。
自后和亲,遂为与国。
将自南征,长史王连力谏,以为此不毛之地,疫疠之乡,而丞相者一国之望也,不宜冒险而行。
亮度诸将才不及己,意欲必往,而连言辄恳至,故稽留者久之。
三年遂率众南征,其秋悉平。
军资所出,国以饶富。
有孟获者,为夷所服,募军中生致之麾下,使获周观营阵之间,问曰:「此军何如」?
对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
今蒙赐营阵,若祗如此,即易胜耳」。
笑,纵使更战,七纵七擒,而犹遣获。
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
遂至滇池,使其渠帅自相统领,不复别置汉官,亦不留兵镇守。
或者以为不便,曰:「夷新伤破,父兄死丧,若置官吏而无兵,必成祸患。
一不易也。
留兵镇守而无食,必当运粮。
二不易也。
夫夷人累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若留外人,终不相信,夷汉杂居,猜嫌必起。
其反叛,劳费萧然矣。
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粗定,夷汉粗安,策犹有便于此者乎」?
初,参军马谡南征,临别献言曰:「南中恃其险远,骄黠不宾之日久矣。
虽今旦破降,明日必反耳。
今公方欲倾国北伐,远事强贼,彼知吾势内虚,其叛亦速。
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
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
深纳其策,赦孟获以服南方。
故终亮之世,夷人无敢反者。
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
临发上疏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今天下三分益州罢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若有作奸犯科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
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先帝称之,是以众议举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汉所以兴隆也。
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惜痛恨于桓、灵也。
侍中尚书史参军,此悉贞亮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
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
受命已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
五月渡泸,深入不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
陛下亦宜自谋,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
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遂行,屯于沔阳
六年,使赵云、邓据箕谷,魏大将曹真举众拒之,云、芝兵弱失利。
身率诸军攻祁山,戎阵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蜀,关中震响。
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合
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合战于街亭节度,举动失宜,为所破。
亮拔西县千户还于汉中
人或以此贺者,愀然有戚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坠于涂炭,一夫有死,皆亮之罪。
以此相贺。
能不愧乎」?
由是蜀人悉知有吞魏之志矣。
马谡于狱,或说曰:「楚诛子玉二世不竞。
秦赦孟明遂伯诸侯。
天下未定,不宜戮计谋之士,请释之以图后效」。
曰:「古人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
杨干乱行,魏绛戮其仆。
四海分裂,兵交方始。
若复废法,何用讨贼耶」?
遂戮以谢众,上疏曰:「臣以弱才,窃叨非据,亲秉旄钺,以厉三军。
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诫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
臣明不知人,抚事多暗,《春秋》责帅,臣职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
于是以右将军丞相事,所总统如前。
或劝更发兵者,曰:「大军在祁山数多于贼,而为贼所破,则其病在一人,而非兵之少也。
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变通之道,为将来之举。
若不能者,虽兵多,何益乎?
而今而后有忠于国者,但勤攻吾阙,则事可定,而贼可灭也」。
于是考微劳,甄烈壮,引咎责躬,布宣所失,厉兵讲武,以为后图,戎士简练,民忘其败矣。
孙权曹休兵东下,关中虚弱,上言曰:「昔先帝托臣以讨贼,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思惟北征,宜先入南。
是故冒危历险,不敢自惜,以奉先帝之遗意,而议者谓为非策。
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进取之时也。
谨陈其事如左。
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涉险被创,危然后安。
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坐定天下。
臣之未解一也。
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
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左
臣之未解二也。
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彷佛孙吴
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偪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
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
此臣之未解三也。
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夏侯而夏侯败亡。
先帝每称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
臣之未解四也。
自臣到汉中,才期年,而丧赵云、马玉、阎、丁立、刘、邓铜等曲长屯将七十馀辈,青羌武骑一千馀人。
凡此皆纠合四方精锐于数年之内,非一州所有而取于旬日之中者也。
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矣,将何以图敌?
臣之未解五也。
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则止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早图之,欲以一州与贼持久。
臣之未解六也。
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矣。
而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
吴人违盟,关某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此,难以逆知。
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于是复出散关,围陈仓,未克,粮尽退军。
魏将王双率骑追,与战,破之,临阵斩双。
七年陈式武都阴平雍州刺史郭淮率众击自出至建威,闻之遁还,遂平二郡。
八年,使魏延西入羌中,大破郭淮费瑶于阳溪,诏策曰:「街亭之役,咎由马谡,而君引愆,深自贬抑。
重违君意,听顺所守。
前年耀师,馘斩王双,今岁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兴复二郡。
威震凶暴,功烈著明。
今天下骚扰,元恶未枭。
君受大任,干国之重,而久自挹损,非所以光扬盛业也。
其复君丞相,勿辞」。
九年,复出祁山,以木牛运。
司马懿荆州入朝,魏明帝曰:「西方事重,非君莫可付者」。
乃使张合等诸军雍凉劲卒三十馀万,西救祁山
欲分兵驻雍郿,司马懿曰:「料前军能独当之者,将军言是也。
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
遂进。
留兵攻城,自逆上邽
敛兵依险,军不得交。
引还,而追蹑其后。
至于卤城张合曰:「彼远来逆我,请战不得,谓吾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
可止屯于此,为祁山声援,分遣奇兵,示出其后。
县兵食少,行亦归矣,不可更前而不敢逼,沮三军之气也」。
不从,兵既相衔,复不肯战,而登山掘营。
于是诸将咸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
病之,乃使等攻别围,自按中道向
时蜀兵更下者十二,魏军始阵,幡兵适交,参佐俱言贼众强盛,宜留更卒,张助声势。
曰:「吾统武行师,大信为本。
得原失信,古人所惜。
更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
虽临征难,义不废也」。
皆督遣令行,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止者愤踊,思致死命,临阵争先,以一当十。
司马懿,杀张合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而还。
十二年春率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于渭南
每患粮乏,使己志不伸。
是以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
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数欲合战,固请战,魏明帝恐不能禁,使卫尉辛毗制其军。
姜维曰:「辛仗节而来,贼不复出矣」。
曰:「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于其众耳。
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
苟能制我,肯千里而请战耶」?
相持百馀日,其秋八月疾病。
密授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以身殁之后退军节度
适薨,等按成规,整军而出,百姓奔告司马懿
率众追焉,反旗鸣鼓,若将向者,乃不敢逼。
于是蜀兵结阵而去,入谷然后发丧。
司马懿之退也,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
或以告曰:「吾能料,不便料死」。
因按行其营垒处所,叹曰:「天下奇才也」。
遗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
谥为忠武侯
初,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馀饶。
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
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馀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
薨,如其所言。
景耀六年春,诏立沔阳
初,亡,所在各求为立庙。
时议以礼秩,不听,民间遂因时节私祭之于道陌之上。
校尉习隆等上言曰:「周人怀召伯之教,甘棠为之勿伐。
之绩,铸金以存其像。
自汉以来,小善微德而图形立庙者多矣。
德范迩遐,勋盖天下,兴扶王室,实赖斯人。
而烝尝止于私门,庙像阙而莫立,使百姓巷祭,夷戎野祀,非所以存德念功,聿追往昔也。
今若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京师,又逼宗庙,宜因其墓立之沔阳,使亲属以时赐祭。
故时臣吏欲奉祀者,令至庙所。
断其私祀,以崇正礼」。
于是始从之。
体资文武,明睿笃诚,英略绝时而行治纯懿,直方守正而应变无穷。
自为幼童,已欲兴微继绝,拨乱世反之
其规模大策素定于胸中,见诸行事,皆平时所蕴积者,非临危演思,尝试其说而行也。
故翼戴先主于倾覆颠沛之间,从容谈笑,分割山河,兴复汉宗,与畴昔语先主于南阳,其无不效者。
及夫受六尺之孤,履危急之地,事凡庸之主,故由己出而不失臣礼,身握强兵而中外无间,行法严峻而国人悦服,用民尽其力而下不怨劳。
死之日,百姓追思,如丧考妣。
庶几哉,帝王之辅,伊、吕之俦,度越管、萧远矣。
虽雄姿杰出,而从谏如流,改过不吝,尝教于群下曰:「夫参署者集众思,广忠益也。
若远小嫌,难相违覆,旷阙损矣。
违覆而得中,犹弃敝蹻而珠玉。
然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兹不惑。
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来相启告。
苟能慕元直之不惑,希幼宰之慇勤,有忠于国,则可少过矣」。
又曰:「昔初交州平,屡闻得失,后交元直,勤见启诲。
参军幼宰,每言则尽,后从事伟度,数有谏止。
虽姿性鄙暗,不能悉纳,然与此四子终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于直言也」。
其好善如此。
亮之治国,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
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
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
服罪输情者,虽重必赦;
游辞好饰者,虽轻必戮。
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终于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
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
人有言惜赦者,答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
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悉矣,曾不语赦也。
刘景升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乎」?
都护李平同受遗诏,后挟诈自营,无忧国之事。
侍中廖立长水校尉,因怏怏怀恨,疵毁乱群。
废平、立为民,梓潼郡汶川郡。
后闻卒,发病卒,垂泣叹曰:「吾终为左衽矣」。
或谓亮之致廖立垂泣,李平致死,岂徒伯氏夺邑,没齿无怨言而已哉!
于是可谓能用刑矣。
自秦汉已来,未之有也。
亮之行师本仁义,明节制,其止如山,其进如风,践敌人之境而刍荛者不止,耕者不变。
初出祁山,三郡蜀,不速进,志大会而不就近功也。
前军败于街亭屯去数里不救,兵相接,又徐行,其安静坚重而有勇乃如此。
魏大将司马懿善用兵,殄公孙渊,擒孟达如探取囊中物耳。
相抗,众寡强弱客主劳佚之势相去甚悬绝矣。
然终不敢交战,亦雅知师有节制,终非诡变之所能敌也,故闭营自守而已。
其损益连弩、木牛流马创物之智,出人意表。
所作八阵图黄帝、太公丘井法也,周衰而后,独得其要
知人贤否,而能尽其才。
初,蒋琬广都长,主因游猎奄至广都众事不治,时又沈醉,先主大怒,将加诛戮。
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
其为治以安民为本,不事修饰,愿加察之」。
先主雅敬,乃不加罪。
费祎黄门侍郎南征还,群僚迎谒于数十里外,年位多在右者。
特命同载,众人莫不易
其后二人相继总政事,方整有威重,而博爱,见称为贤相,其当国功名略相比拟
犍为太守李严杨洪郡曹,先主争汉中,急书发兵,以问曰:「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
发兵何疑」?
蜀郡太守,众事皆办,遂使即真,而未去犍为
迎门下书佐何祗有才策,尚在蜀郡,而已为广汉太守
于是西土莫不服能尽时人之器用也。
先主称汉中王,升黄忠为后将军说之曰:「黄忠名望素非关马之伦,而今便令同列,马张在近,亲见其功,尚可喻旨。
关遥闻之,恐必不悦,无乃不可乎」?
先主不听。
顷之,关为前军,关果大怒曰:「大丈夫终不肯与老兵同列」。
赖行人费诗缓颊说之,关始拜命。
刘封初为先主养子,后领上庸太守
关公围樊,促令发兵,不肯助,又侵陵孟达,遂降魏。
魏攻上庸败,自归成都
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主因此除之,遂赐封死。
魏延、杨,小人之难养者也,然骁勇善抚士卒,仪雅有才干,二人积不相能。
时,使当劳剧,冒险阻,皆捐躯受命,不敢辞难。
没,即举兵相图,同以诛灭。
其烛微消患,驾驭奸桀,皆此类也。
书奏言教皆有可观,晋时尝令著作郎陈寿故事,寿著二十四篇为《诸葛氏集》、《开府》、《作牧》、《权制《、》计算》、《南征》、《北出》《、综覈》、《训厉》、《贵和》、《传运《、》军令》、《法检》、《兵要》等皆名篇之目也。
寿又为之奏,其略曰:「亮少有逸才,英霸之气,遭汉扰乱,不求闻达,后遇先主,解带写诚,厚相结纳。
魏武南征,先主失势,时年二十七,乃奇策,大破魏军,托据荆益。
先主殂殁,嗣子幼弱,于是专决政事,外孙吴,内平南越,法施度,整理戎旅,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
至于吏不容奸,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强不侵弱,风化肃然也。
当此之时,亮之素志进欲龙骧虎视,包括四海,退欲跨陵边疆,震荡宇内。
又自以为无身之日,则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国者,是以用兵不戢,屡耀其武。
然所与对敌,或值人杰,加众寡不侔,攻守异体,故虽连年动众,未能成功。
萧何韩信管仲举王子成父,皆忖己之长,未能兼有故也。
亮之器能政理,管、萧之匹,而时乏名将,无成父、韩信,故使功业不及耶?
盖天命有归,不可智力争也。
青龙二年率众出武功,其秋病卒。
黎庶追思以为口实,至今梁益之民咨述者,言犹在耳。
虽《甘棠》之咏召公人之歌子产,无以远譬也。
孟轲:『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
道杀民,虽死不愤』。
矣。
论者或怪文采不艳,而过于丁宁周至。
臣愚以为皋陶大贤也,周公圣人也,考之《尚书》,皋陶之谟略而雅,周公之诰烦而悉,何则?
皋陶与舜禹共谈,周公与群下矢誓故也。
所与言尽众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远。
然声教遗言,皆经事综物,公诚之心,形于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补于当世」。
寿不为知,而其言亦多有可取者。
子瞻字思远
尝与兄书曰:「瞻今已八岁,聪慧可爱,嫌其早成,恐不为重器耳」。
后与董厥尚书事。
邓艾伐蜀,领兵拒战,遗书诱曰:「若降者必琅琊王」。
怒,斩其使,临阵战殁。
晋泰始中诏署孙京为,京后位至江州刺史
大宋绛州稷山县十方善寺故大乘戒师义宗和尚塔记元丰五年十月 北宋 · 王宥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三、《山右石刻丛编》卷一四
师讳义宗姓贾氏太平县人也。
生而相好,幼不味荤,年十五投本州崇胜院出家,礼主僧□□为师,以乾兴元年诞圣节中选为沙弥
明年,受具足戒。
纯和秉性,介絜祅俗,夙负天聪,为学日益。
嵩阳之严训,了《法华》广文;
南山之遗风,精《毗尼》渊义。
厥后嗣续传灯,飞扬英实,大膺来学,无远弗届。
布衣一食,以戒律自居。
尝谓其徒曰:「夫人之生也,其性玄寂
盖七情动于内,庶物汩于外,傥非以戒律绳之,是犹猿之轻佻,马之陇戾,而不加之以羁锁耳,涂炭重苦,立可待焉。
吾佛于是发慈悲愿,垂戒律制,俾其来者迁善远罪,达本复性,是知十地之位,尝不赖此途而升矣。
汝曹宜知之」。
其党动止有稍不如其律者,必类而沮之,繇斯座下之宾畏爱长相半也。
心不蹶荣,手不执宝,虽金张之权门、猗顿之富户,未尝斯须折腰取容,而盘桓其下戏,其高蹈也如此。
未几,适会朝廷奉仁遗旨,天下僧寺旧隶省籍存留者,特与敕额,今大善寺预焉。
先是释启仙主之,服师大名,遂舍此寺为十方住持。
师以福德荫其寺,仁心安其众,慈悲化其俗,礼律齐其徒,故兹寺未期年而丰备顿殊于向日,莫不赖师住持之洪福也。
熙宁丙辰岁,自徂秋,亢阳为沴,密云虽布于西郊,良农失望于南亩。
师于是恳志结坛,七日获报。
生平祥应多类如此,惧诬谮者以为妖说,故不具书。
元丰初春正月,礼五台山文殊真像,率清白二众仅千馀人,大集缗帛、金钵、银幡、七宝袈裟、浑银锡杖,其它供养之物靡弗具焉。
偕同好辈跪献台所,感摄身菩萨光、水墨罗汉像、圣灯、天花、金桥之类悉现其前。
非夫夙值善本,愿力斯成,其孰能致于此乎?
又造弥勒像一区,日诵菩萨戒一遍,结一众于普和化僧一众为上生会于普和寺,至今行焉。),建崇塔于翼邑,斯咸生内院之缘也,师寔能之。
加以汲汲真乘,不遑宁处,虽毫发之善,分寸之阴,未尝有所废也。
师之存心,师之尊道不其伟欤!
凡讲《法华》、《梵网》等经、《四分》等律,及临坛度人授以三归、五八十善,菩萨等戒者不可胜纪。
既而能事毕矣,弘济多矣,脱屣于梦境,栖神于净方,以元丰四年十二月八日终于本州龙兴寺西院,俗寿七十有七,僧夏六十有五。
于时道俗悲恸,若有所失,奉西域法而燔之,获舍利百馀粒。
明年七月旋归本寺,葬于寺之北原,塔以表之。
门人圆海等录其行状见求鄙辞,让且弗获,聊纪本末云耳。
元丰壬戌岁孟冬晦太原王宥记。
门人圆戒、圆善、圆庆、元定、圆果,监寺僧圆哲,库头僧圆宗,副修造僧圆满,门人典座僧圆因,都修造主僧绍俊,当讲沙门鸿济,门人讲《唯识》等论住持沙门圆海立石。
安定胡志铎刊。